分卷阅读37
开的窗外面照了进来,驱散了他眼底的晦暗,映得那一双眼如净水琉璃一般剔透。还是竹舍。只不过应该刚焚过香。纵使有清风吹散,屋子里依旧弥漫着比往日浓烈一些的白旃檀香息,只轻轻一嗅,便使人心神安定。一应摆设如旧。窗外便是碧翠的竹林,那摇曳而挺拔的影子,能透过那半开的窗户看个大略。沈独微微蹙眉,眨了眨眼,才适应了这过于明亮的光线。翻身坐起时,竟觉身轻如燕,不仅体内所有暗伤尽去,就连破损的经脉都已经完全愈合!修为功力,更是大涨了一截!原本被那慧僧善哉一指点中,好不容易恢复的七成功力便已废了三成,现如今全部回来了不说,比起全盛时期还有精进!只屏住呼吸,暗运内劲,简单一感受,他便大吃了一惊。要知道,他纵横妖魔道已有十年之久,被列为当世第一流的高手,也已经有十年。但凡修炼之事,总是初学时进境极快,越往后越难。所以最近几年,他修为几乎没怎么动。这便是因为他武学已经达到了极高的境界,要想再进一步,必要等六合神诀修至大成之境。如今六合神诀距离大成,明显还差那么一线,可他的修为,竟然大涨了这许多……脑子里的思绪,一下有些混乱。沈独低头一打量,便发现自己已经换上了干净的内衫,原本沾染了血污的衣袍已经被人洗净晾干,叠放在了柜角。于是昏迷之前发生的一幕一幕,终于被他想了起来。吐血的和尚。剥落的僧袍。还有最后……想到某个细节时,他只觉得空气都燥热了起来,竟坐不住,双脚落了地,一下便下了罗汉床,站到了床边上。两条腿竟有些发软。这一下,险些没有站住。身后某一处难以为人道的地方,不知何时已经被人清理干净,但那曾被巨物折腾过的感觉,依旧残留。沈独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精彩”起来。六合神诀很邪,也很强。他因修炼出了岔子,所以才会有反噬。修为越强,反噬越强;可相应的,只要能安全度过反噬,那修为也会上个台阶。如今修为大涨一截,应该有这个缘故。但更多的……“不坏身?”当时他询问那和尚的言语,骤然又在脑海中回荡,让他起了一串实在不应该有的联想,对自己修为的变化也有了几分猜测。窗外的日光有些清冷。沈独走到窗边一看,才发现此刻不是下午,也不是中午,而是清晨。风里还带着点冷意,有竹叶飘零而下,坠落至檐下。那僧人便坐在檐下台阶上,背对着竹舍,面向远处的不空山。心跳忽地漏掉了一拍。他没有想到这么快又看到了僧人,心里面种种的思绪都还没来得及整理好,怔然的同时,竟生出几分莫名的狼狈。一时不敢出声。僧人背对着他,他也看不到僧人是何种神情,更无法揣测他是何种心绪。只记得他在他乞求之后,放下了所有。饶过了他,也饶过了自己。搭在窗沿上的手指,随着他心思念想的起伏,轻轻颤了一下,接着眸光闪烁,便慢慢地勾唇笑了起来。俗语言,给点阳光便灿烂。说的大约便是沈独了。也懒得披那外袍,他仗着自己如今功力全复且有涨,干脆就着那中衣,赤着脚,推门走了出去。门开时有轻微的声响。那僧人明显听见了,可没回头。沈独心里顿时生出几分奇怪的不满来,可前后算算人家好歹救了他一命,真的“渡”他过了这一遭劫难,便只好将这不满压了下去。吊儿郎当走到和尚身边,他“喂”了一声。“秃驴,谢了啊。”僧人终于转过了头来,看了他一眼。请冷冷的目光,淡静平和,似乎与往常没有什么不同。可沈独感觉着,这目光有些奇怪,总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可具体是哪里,他又实在说不上来。人坐在台阶上,那姿势少见地多了几分随性,月白的僧袍衣袂和下摆便都软软地落在他身旁。台阶再干净,也有些灰尘。沈独走过去的时候,便已经看到了。这时只坐了下来,就在他身边,俯身伸手将他那垂落的一片袖袍捡起,吹去了那沾着的一点浅淡灰尘,然后将之放在了自己掌心。他垂眸看着,唇边笑意加深:“一个人坐这里,在想什么?”僧人是个哑巴。他当然不会回答。所以意料之中的,沈独看见僧人沉默地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头去,看向那一座巍峨的山峦,却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将他那袖子捂了,然后一挑精致的眉梢,又“喂”了一声。僧人再次回首。于是沈独那笑容中便沾染上了几分自得的恶意,也不知是出于真心,还是出于逗弄,竟然歪头看他,道:“我猜,你是在想我。”若此刻有旁人听了,或恐要为他此刻的厚脸皮大笑三声。可偏偏坐在这里的是僧人。他定定注视了沈独片刻,末了只浅浅地勾开了唇角,是抹极淡,却也极好看的笑。沈独心一下酥了半截。先是没忍住骂了一声“贼秃驴以色惑人”,后头又没忍住,一脚抬起踹了他一下,只是那白皙的脚掌却没带几分力道。“怎么,你敢说不是?”或许,还真是不敢吧。僧人眉眼低垂,面容比起昨日倒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添上了一种隐隐的苍白,还有几分不易为人察觉的寂落。他微微一摇头,依旧不答话。沈独却没看明白:“摇头,是说不敢,还是不是?”僧人不答。沈独最见不得他这要死不活、垂怜苍生的慈悲模样,心里面邪火起来,先前脸上那好人的表情便都收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妖邪气四溢的一声冷笑。“上都被老子上过了,装什么清高!”“……”僧人掀了眼帘,凉凉地看了他一眼。“咳咳……”沈独一下便装模作样地咳嗽了起来,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心底那一股奇怪的心虚,竟是“假戏真做”,一下岔了气。脸红到脖子根,就连耳垂都红了些许。僧人到底是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多表现出什么更让他难堪的来,只是低眉敛目,伸手拉了他右手过来,将自己被风吹得微凉的指尖,轻轻压在了他腕间。山岚轻拂。竹影摇摇,都落在他身,仿佛在那月白的僧袍上,画了稀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