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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情曝光,大概就是“那边”的最后一次动作。在章修严的注视之下,章修文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娓娓道来。他是在到章家之前就被找上的,对方询问他愿不愿意成为章家养子,他当时穷怕了,自然不顾一切想抓住眼前的机会。自那以后他也是努力表现得足够优秀,努力争取一切对自己有用的资源,恨不得连章修严这个正经的章家继承人都比过去。章修文垂下头:“对不起,大哥,我不敢和你说起这些事。”他拼了命挣脱过去的一切,拼了命挣脱与“那边”的关系,想要安安稳稳、堂堂正正地和章秀灵在一起——他希望那边彻底放弃了他这个棋子,过去的一切永远不再被人提起。如果被发现连他被章家的收养都是一场算计,大哥他们还会愿意让章秀灵嫁给他吗?章修严把手里的杯子一放,目光沉沉地望着章修文。即使章修文老实地交待了一切,背后那只手还是藏得严严实实。他说:“你没有见过那些人的面?你们是怎么联系的?你都为他们做了什么事?”章修文说:“见过,可是没有看见他们的脸,每次来的也不是同一个人。”他顿了顿,“一开始他们并没有要我做什么事,甚至还帮了我一些忙,让我做什么都顺风顺水。后来我感觉不对……”章修严说:“当然不对,没有人会无条件帮你那么多年。”这说明对方所要求的回报必然是无比巨大的。章修文说:“是的,就是这样的。我慢慢长大,也试探着让他们帮一些比较大的忙,结果他们居然能轻松解决。那时候我就发现,他们背后是比我想象中还要可怕的庞然大物。我一直在想,要不要和大哥你们说起这些事,可是我又害怕——”他握紧双手,“我害怕自己又变回一无所有,你们对我越好我就越害怕。”如果没有得到的话,他就不会这么舍不得了。章修严心中失望。他说:“就是因为你这种害怕,才让人有机可乘。”若不是袁宁得了沈霁云提醒,他永远都不会怀疑自己的家里人。章修严定定地看着章修文,“我记得当初是你和mama说起宁宁的事。”有些事袁宁当初还没到章家来,所以根本不知道,章修严却是知道的。袁宁这个“弟弟”怎么被接到家里来的,章修严了解得清清楚楚。一开始有调查的人说南边有个长得像的,还寄来了袁宁的照片,是章修文收的信。后来对方又打电话说起袁宁的身世,依然是章修文接的电话,也是章修文直接和薛女士说起袁宁的情况——他们一般不会直接把没确定的消息告诉薛女士,否则的话他们可能就不止袁宁一个“新弟弟”了。表舅莱安固然有一定的决定作用,但也只是给了个饱含恶意的建议而已。章修文对上章修严洞明一切的视线,有些着急地说:“宁宁他不一样,”他拧紧眉头,“宁宁他和我不一样。大哥你——”章修严打断:“不管我怀疑谁,我都不会怀疑宁宁。”章修文沉默。章修严说:“这些事我不希望mama她们知道。”他注视着章修文,“但是如果你真的想和秀灵携手共度一生,那么你要么就保证自己能隐瞒一辈子、能保护她一辈子,要么就和她坦诚以对。”章修严语气严厉,“秀灵她没你聪明,但她比你勇敢。如果你没有信心和决心能够与对方对抗到底,你的害怕和你的担忧都是能被利用的,自以为是的欺瞒只会带来更严重的后果。”章修文一震,死灰一样的心又活了过来。他满眼希冀地看着章修严:“大哥,我还可以和秀秀在一起吗?”让他下定决心斩断那一切的就是章秀灵,而他一直担心的就是被发现之后大哥他们不会再同意他们的事。现在章修严知道了一切,却没有拆散他们的打算!章修严说:“有心要在一起的人是拆不散的。”他看了章修文一眼,“但是你如果让秀灵伤心失望,想要和你分开,我自然会站在秀灵那边。”章修文说:“大哥你放心,我永远都不会让秀秀伤心!”章修严点头,示意章修文吃饭。吃饱之后,章修严打发走章修文,给章先生打了个电话,交待自己查到的线索。他总觉得章先生掌握的东西比自己要多。这是他和章先生过招拆招这么多年锻炼出的直觉。听完章修严试探般抛出线索,章先生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问:“你在怀疑什么?”第240章患失章先生话一落,电话两头陷入静寂。章修严只是试探般开口,听了章先生的反问却多了几分肯定。他顿了顿,才坦然说:“我确实在怀疑——怀疑父亲你到底是什么都不知道,还是什么都知道。”即使两人并非面对面谈话,章先生依然能感受到章修严话里暗藏的锋芒。对于章修文的一举一动,他如果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他这个父亲实在太不称职了。如果他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来都不管不顾?章先生淡淡地说:“你觉得呢?”章修严指出事实:“父亲您对修文的态度和对宁宁他们的态度完全不一样。”事实上他对章修文也是这样的,不过他的态度起源于对章先生的模仿,章先生对他和章修文要求严格,他对章修文要求自然也严格,对待章秀灵、章修鸣则不一样——对袁宁就更不一样了。章修严一直认为这是因为章秀灵是女孩子,而章修鸣和袁宁还小。现在仔细想来,差别一开始就存在,有这样的差别约莫是因为章修文从一开始就有着一双充满野心的眼睛,而且从一开始就显露自己往上钻的渴望。章先生说:“我在二十多年前去了南边。”他沉吟片刻,才接着往下回忆,“那时候我遇上了一个朋友,他无父无母,在福利院长大,却很有出息。他是当地的一把手,我调到那边后和他是搭档,可是那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他在一场意外中因公殉职。我把他的骨灰带回华中,把他葬在你们祖母和姑姑旁边,每年带你们去拜祭你们祖母和姑姑会让你们为他拜祭。”章修严听到“无父无母,在福利院长大”,眉头就突突直跳。他很快明白过来:“在那时候父亲你就知道有人在躲在暗处吗?”章先生说:“我知道。”他语气微微沉凝,“我的那个朋友就曾经是其中一员,但他一直想挣脱。他当时并没有立刻牺牲,而是被送进急救室抢救了两天,临去之前他和我说了一些话,他说有时候死反而是一种解脱,只是他有太多想做的事,所以舍不得死。”章修严沉默。章先生说:“他说是我的出现,让他可以放心地解脱。”这些事章先生从未与人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