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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觉得我会背信弃义,那么这场合作不谈也罢。”他转身慢慢踱着步,抽出匕首,掬起一捧雪擦了擦上头的雪,直到指间也淌下一滴淡红的水珠,他借着锃亮的刀锋静静瞧着孙辅。孙辅犹豫了片刻。他根本毫无选择。对方可以赌一把孙权的信任,他根本不能眼睁睁看着兄长遭人毒手,哪怕今天的酒里无毒,又焉知明天有没有鸿门宴呢?他目光狭了一狭,阔步走上前去,俯身贴上李隐舟的耳朵,轻轻地道:“先生想要的东西,就藏在……”温凉的气息扑在耳廓,很快又远离了。天光晦暗了一瞬。孙辅微微地蹙眉,尚未来得及开口,只觉后脑勺传来一道深切的钝痛,整个人便立不住地倒了下去。黑曚掩盖了一切的白,他徒然地瞪大了眼睛,似欲分辨出此刻李隐舟脸上的表情。砰一声坠入雪地。李隐舟这才收好了匕首,有些淡淡地道:“你太急了,要是他没说完怎么办?”被震起的雪雾被风卷去,露出一道利落的手刀,少年这才收手握拳,满脸的不忿:“他屁话太多了,我早就想动手了!”凌统虽然有个野横的爹,但自小在孙府里教养,说粗话的时候也不太多,今天忍耐了许久,早就恨不得一刀子捅上去了。他就按吩咐挂在红墙的另一面窥听着,手被冻得通红,终于等到孙辅离开了墙,才悄无声息地翻了过来,等着孙辅说完便动手。即便如此还不解恨:“既然咱们已经手握了证据,那就没什么可怕的了,曹cao无论如何也不会承认是他让孙辅背叛的,血债血偿,子休已经还了,如今该他还了!”李隐舟却并没有说话。半响,才淡淡地道:“你先把他绑下去,起码要拿到真东西才行。”凌统说的也是气话,自然知道不该那么冒失,半响才敛下怒火,一面低下身办事,一面倒有些敬佩:“先生走后老夫人才让我悄悄跟着,究竟你们是如何看出来孙辅有所不轨?”孙老夫人阅尽千帆,动起手来倒也不留半点情面。李隐舟凝视着指尖绯红的血色,片刻,收回了袖中。他道:“孙暠一上来就问责主公蔑视纲常,一个如此看重人伦的人是不可能抛妻弃子的。所以只是出于直觉,我觉得事情不是他所为,既然不是他,那么就很可能是旁人动了手,逼他回江东。”孙辅假借袁术的手腕逼杀孙暠妻儿,孙暠没有后顾之忧,只会更加记恨袁术。承认自己抛妻弃子,或许不过是因为愧悔没有好好保护他们。凌统迅捷地料理完半死不活的孙辅,更鄙夷这人:“他就是个疯子,孙暠养大他,他却杀了他的妻儿,口口声声牺牲,不知孙暠听了会作何感想?”李隐舟却微微地蹙眉。牺牲二字,他已经见得太多。孙辅亦是父母早亡,亲手弑杀亲族。如此相似的命运,令他无端地想起肩头结着血痂的陆逊。也许这条路本就是一场叛离了正途的独行,一旦开始便无法驻足,只要一步踏错,就会如孙辅一样走偏了道,落入血淖里头。李隐舟有些不敢想。要守着怎样的痛,才能一直保持清醒,一直不肯回头。……凌统将孙辅拖去了地牢,只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朔风呼啦啦地卷着雪,将一切腥气吹了个干干净净。——————————————路上耽搁了这么半响,李隐舟推开房门的时候,孙暠已经痛得青筋暴起,在地上打起了滚。孙权看不见一般,坐在案前垂眸批着文书。听见声响,才略抬起眼,视线落在来人沾着血的手上。他眼神微微地变幻了一瞬,笔尖甩出一点细小的墨渍,但神色照旧是冷冰冰的:“怎么回事?”李隐舟低头敲了眼眉目欲裂的孙暠,孙辅或许有千万的不是,但有一点并没有说错,孙暠是无辜的。他镇守边疆数年,即便傲慢,也是风霜里磨出来的一身傲骨,他该得。何况如今世家凋敝,宗族还有个引而不发的孙栩,再开杀戒,并不是理智的决策。但也仅仅只是瞥了一眼,并未多话。他答道:“路上出了点岔子,老夫人让某看看主公。”孙权的眉微微挑起,倒看不出喜怒,反手将笔丢在一旁,瞧着涨红了脸色的孙暠,云淡风轻地问:“这有个病得更厉害的,你说还有没有救?”他这样问,便是隐约猜到了路上发生了什么,只是既然事情已经料理了,那么他就相信李隐舟一定有完全的把握才动的手。眼下只剩一个孙暠喘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似乎下一刻就要死去。救,还是不救?他遥遥地望着西北千秋横亘的雪岭,起伏的山峦被尽染霜白,将世间一切的邪恶掩埋。青年比雪更冷,比风更清的声音淡淡回在耳畔。“为什么要救?”作者有话要说:小陆不是因为痛呀是因为生命里还有光节日快乐~72、第72章孙权回头看了他一眼。李隐舟履下的雪碾成了冰,足尖被淡淡的血色洇了一角,素来不算很修边幅的衣衫叫风雪撩乱,裹了一身的冰碴子。笼在袖里的手腕上隐约凝着一行淡粉色的水痂,似瓷上偶留的瑕疵,令人不由生出惋惜的意思。他低头打量着满地打滚的孙贲,发梢的影投在纤长的颈脖上,似雪野里的一笔墨,淡抹一笔更显出肤色的洁白。然而湿黑的睫毛后一双眼眸却隐约罩着层阴翳,被刀锋般的目光挑开些许,透出几分淡漠的寒意。这幅眼神,倒叫他想起了初见那年山神庙前他对村民临别前冷冰冰的一瞥。这些年他跟着张机修养出一副仁慈的心肠,只是若不能戴上冷硬的铠甲,再软的内里都是给人砍杀的活靶子而已。空气里飘着的淡淡血腥味仍叫孙权微微地蹙眉,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