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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映舒冷笑之时,眉眼如开锋的一把利刃,寒光湛然。谢映棠见不得她阿兄这般冷笑,当即脸色微变,手心吓出了汗。谢映舒冷冷警告她道:“你还未到出阁的年龄,再想着这等歪心思,便在阁楼里好好抄书罢。”他顿了顿,又道:“方才宫里传来消息,今早成静入宫觐见,触怒陛下,圣旨已抵达尚书台,册成静为荆州刺史,三日后离京上任。此去路途遥远,凶险难料,我看,小娘子趁早死了这份心。”谢映棠脸色一白。她蓦地上前,拉住阿兄的袖子,惊道:“他这等性子之人,怎会触怒陛下呢?阿兄,是不是陛下有意刁难于他?”谢映舒身为人臣,本就不欲妄论今上,更遑论与这小丫头细说朝政,此刻只是厌烦至极,振袖起身,寒声道:“谢映棠,你再提他一句,我即刻上书参他一本,你信是不信?”他几乎不唤她全名。这向来优雅清冷的少年,也动了薄怒。谢映棠咬了咬唇,再不说话。谢映舒回身,居高临下,冷声道:“从今日起,我会寻教习嬷嬷教你礼仪举止、刺绣女红,请夫子教你琴棋书画,什么时候真如你所愿,做了个大家闺秀,我便什么时候遣散夫子,还望小娘子继续努力才是。”言罢,拂袖而去。谢映棠愣愣看着摇晃的珠帘。她眼底噙了一点泪,忽然起身走到窗边,正瞧见三郎走出了院子。她定定地看了半晌,低声道:“我又如何做不到?”作者有话要说:谢映舒惯于声色冷厉,其实对女主cao心得不得了。改任刺史,其实算是升官了,但是其中又有很多考验,并不算好差事,后面会解释的。女主十三岁时的剧情只是铺垫,准确来说,三年后好戏才刚刚开始。她并不弱。第9章告别谢映棠安静了整整两日。教习嬷嬷辰时便来楼阁教她刺绣,午时满意而去,待禀告了三郎,午后便由陈夫子前去,亲自教授谢映棠诗书。谢族族内无凡人,谢映棠自然也十分聪颖,她无须夫子刻意引导,便能举一反三、自抒己见,陈夫子原本以为翁主当生性顽劣,两日相处下来,却越发暗中赞赏她。谢定之听闻三子为幺女找了夫子,也唤了陈夫子过去问话,见夫子言语间对谢映棠赞赏有加,心中暗奇,只当这幺女开始渐渐懂事了。可谁又知,谢映棠其实伤心极了。红杏和金月杖责后的伤渐渐好了,回到她身边继续服侍,谢映棠派她们去暗中打听过,不曾见到隔壁成府之中有人归来,成大人一入宫门,便再也不曾出来。她忧心那温柔少年的处境,却不敢同阿兄说。一晃三日,这份挂念只能彻底陷入无底洞之中,再窥不见一丝光亮了。某日深夜,春雷大作。谢映棠醒来,从阁楼上往下看去,放眼一片黑沉,什么都没有,让她也起不了任何期待之感。她坐在床沿上,揉了揉眼睛,想起小时候家家抱着她,总说那些哄骗她的话。譬如,阿耶去出征打仗了,家家非说是去给她买小玩意儿去了;又譬如,二兄第一日出征,她听闻上战场容易死人,便哭闹着不许他去,家家便说,二兄是做大官的,只需坐着指挥将士打仗便好了。可是,后来消息传来,二兄断了一条腿。哪怕那条腿后来由神医治好了,谢映棠也知道,自己不该相信任何人了。他们都哄着她。谢映棠待雨声停了,便起身穿好衣裳,推开门,想要如那日看见即将生子的冬冬一般,推开阁门,提起裙摆下楼。守夜的仆人被惊醒,愣愣看着翁主,意欲阻拦。谢映棠淡淡道:“我出去走一圈便回来,我阿兄可以命令你们,我也可以处置你们。”那些人对视一眼,恭敬道:“小的跟着小娘子。”她摇头:“不许跟,我一个时辰之后,自会回来。”她态度强硬,那些仆人也不好过于紧逼,只好反复叮嘱几声,随即让开了。谢映棠披上披风,跨出大门,清新寒冽的空气扑面而来,风中带着一丝风雨洗刷后草木的清香,沉沉黑暗之下,那些花草在无声无息地生长着。她接过灯笼,趁着黑夜出去,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那日瞧见冬冬的地方。她正端坐在石桌前,捧着那青花琉璃盏,与红杏笑着说:二叔这回总算带回了宝贝。谁知那雪白猫儿从天而降,她受惊,手中琉璃盏被摔碎,于是顾不得婢女劝说,非要提着裙摆去教训这淘气的畜生。一路飞奔到了阿兄院中,便瞧见了那风雅昳丽的少年郎。谢映走到墙边,抬头望了望,将灯笼放下,将石凳拖到墙边,踩着那石凳,去够那墙壁。一墙之隔,墙外不是谢府。小姑娘爬上了那面墙,只能看见面前是一片草丛,乔木远高于树,她系起裙摆,小心翼翼地抱紧一根粗壮的枝干,顺着那棵树慢慢滑下。便这样越墙了。谢映棠知道,这里就是成府。它被陛下赏赐下来才一月,可它的主人迟迟未至,这里徒留荒凉清冷。她不懂朝局,但是她知道谁是好人,谁对尚且单纯的她给予温柔辞色,哪怕这温柔背后,或许也有那么多的思量。谢映棠长到十三岁,其实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小姑娘情思是一切烦恼的开始,可此时此刻,她想,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张生闻琴声越墙而来,至少可以看见莺莺了。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拂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谢映棠忽然闻到一丝冷香。这气息如此熟悉,仅仅那几日短暂相处,便让她一直念着,直到断了阁中熏香。她回过头来,果真瞧见了那“玉人”。成静右手拿着锄头,左手提着灯笼,正站在那处,见是她,倒是惊讶万分,“翁主?”她深深地看他一眼,敛目朝他行礼,“成大人。”目光落在他满是污泥的手上,问道:“成大人在做什么?”成静原本想问她为何在此,可他借着灯光,隐约可以看见小姑娘湿润的水眸,他忽然便不想问了。心照不宣之事,若不想承认,便不必问。成静笑了一声,声音却听不出丝毫欣愉,“我方才将冬冬埋了。”谢映棠惊道:“它……”“我入宫匆忙,侍卫将它和幼崽安置在府中,前几日它越墙去了谢府,许是以为我还在那里,冲撞了府中旁人,被乱棍打死。”成静叹息一声,眸子转暗,“我今日若不寻机回来,那群幼猫也将活不成了。”谢映棠只觉心被狠狠一揪,难受得喘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