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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很久的人,在梦中永远像活着一样。阳光透过窗口藤蔓,将疏离柔和的光芒洒在床单上,坐在老房的大床上,外婆盘腿和自己微微笑着,似乎在说什么话,应该是对未来的憧憬吧。如果毕业的话,自己可以在家附近的杂志社找个固定工作,工资也许不会很高,但是省吃俭用,足够养育自己和外婆。做够两年小喽啰,再换一家小点的杂志社,对的,小一点的杂志社自己就会显出更多才能,工资就会更高点,自己和外婆就会更好过了。那时候有外婆,肆晓时似乎从来不去希图什么爱情。多余的感情对自己来说无非是烦恼,她本来也想着,这辈子有外婆就够了。怎么当初就从来都没想过,外婆年纪很大了,她有一天会离开自己呢……每次从这样的梦中醒来时,肆晓时都会傻乎乎地躺在被窝里发好久的呆。她在仔细去回想梦中的感觉,将现在假想成外婆还在世的光景。可很快,这间屋子,一切的现实,就将梦境冲散了。泪水跟着在眼角化开,恶化成无边无际的绝望。梁正年总会在这种时候如风般飘过来,没有任何温度的脸庞凑过来,带着独一无二的温柔:“我在。”肆晓时用力捏了下鼻子,偏身倒入梁正年怀中:“我本来以为,我什么都没了。”“现在我在。”心头一暖,像有粉红色的柔软云朵忽然压在上面:“你怎么不早点出现呢?你不知道,我之前是怎么过的。”梁正年总喜欢在这种时候表现得像个熊孩子:“怎么过的?”外婆刚刚离开的时候,多少次发现身边什么都没有了。没有所爱的人,没有爱自己的人,这样的人生与枯骨有何异同呢?于是站在学校的露台上,舅舅家的天台上,没有围栏的河岸边……“我也差点自杀呢。”梁正年神色微澜,抬手捂住肆晓时的嘴:“不要,千万不要,看看我……”肆晓时抬起目光,果真看了眼梁正年。梁正年叹了口气:“看看我现在这个样子,活生……死惨惨的例子,告诫你千万要珍爱生命,谢绝轻生。”肆晓时掰开他的手,淘气地抬杠:“你这样子挺好啊,一百多岁了还这么帅,吃什么都能饱,又不用交房租……”本来是玩笑,结果说着说着,肆晓时又羡慕起梁正年……梁正年忙打断对方思绪:“你不知鬼魂对成为人的渴望,那是无法避免也无法解决的,也许你的痛苦会被时间治愈,可我们只会,越来越煎熬……”“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像植物渴望土壤一样,对生的渴望。”“可我看太爷爷的样子,不煎熬啊。”“他是个什么东西啊……”梁正年一想到太爷爷,就满脸地不屑:“别和他学,他不是好鬼。”肆晓时乖乖点头,俯身往梁正年怀中缩了缩,出奇地踏实感袭来,使她忽然有了异样的想法:“可是你看你现在,和人也没太大区别啊。”“因为你相信我,我也相信你。”“那么……”肆晓时想到些羞羞的事,立马红了脸,不安地咬下指甲,拐着弯与他问:“人和鬼,这种情况下,与人和人,是完全一样的么?”“目前看来,是的吧。”“那么……”该怎么问呢…鬼和人可以交/配吗?肆晓时被自己的念头吓到,捂嘴偷笑下,又忙摇了摇头甩开这念头。梁正年这时望过来:“你怎么了?”“没怎么。”只是这样说,肆晓时的脸却越来越红了。“这脸是怎么了?”肆晓时用手指戳了戳脸蛋:“天太热了。”梁正年将被子掀开,手一摇,任其滚落到墙边:“现在好了么。”“好了。”肆晓时瞥了眼被子:“你在我身边真好。”“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当然梁正年知道这一切无法永久,也愿意将主动权让给对方:“直到你厌倦我为止。”“如果我一直都不厌倦你呢?”“……”“如果我七老八十了,可你还是这个鬼样子,但我还是很喜欢你,你还会留在我这个老太太身边么?”“我永远比你大七十多岁。”“但是你的样子不变。”“只看我的样子,你就那么肤浅啊?”肆晓时想了想:“我就那么肤浅。”梁正年咧嘴轻笑,展露在肆晓时面前的侧颜轮廓分明,让人想伸出手指去细细描摹。半晌,梁正年叹息:“你看么,果然只是馋我的脸蛋。”“那你只是喜欢我的心灵美么?”梁正年老实说:“刚开始见到你整天就知道坐在那里画画,像个与世无争的小仙女,我就单纯地想,哇,她可真美好,但也有点无聊了,所以并没有很心动……”肆晓时认真听着,还没摸到梁正年的路数。“真的对你有点感觉,想要把你从工具人当成人,可能是因为,你找那个神棍过来抓我时,和他说不要灭了我吧。”“墨大师?”梁正年点头:“对啊,看你怕成那个样子,还不想着灭掉我,果真是有点动心了。所以我啊,还真是看重你的心灵美呢。”肆晓时被这诚恳的情话戳中心扉,温情到了极致,忍不住将头埋进他怀里。这鬼的胸膛实则是一片冰天雪地,可如今的她,却甘愿藏在里面:“你既然说了这句话,那么我…就算你老了,我也喜欢你。”“我才不信。”“我不骗你。”“晓时……”瞧出她的认真,梁正年又动摇了:“你该清楚,我无法给你任何,不管我们现在…我们注定无法走到最后,所以我只能……”太多的欲言又止,再一次将肆晓时拽回现实。“我知道,但是我还是想试试。”梁正年探手,拨下她脸上碎发:“但我不能说,我不能和你说我们在一起,我不能。”“我知道。”肆晓时笑了笑,双手环住他脖颈:“你不说我也懂。”“可太爷爷说,我这样,就是个渣男了。”“不,你不是。”“太爷爷说,如果我喜欢你,也明知你喜欢我,还不和你在一起,那么我就坏透了。”是有点坏,行为看起来也像个渣男,可肆晓时也明白他的难处,更清楚他这样做,无非是出于爱。这个温柔的鬼魂,是真心爱着自己啊。很久没感受过爱的肆晓时觉得,这就足够了。眉眼流转,肆晓时学着梁正年的语气,轻快言语:“别管太爷爷了!他算什么东西啊!”☆、第45章蹲在一楼老鼠洞外面的太爷爷打了个喷嚏,摸了摸身上皮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