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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里的罂粟花【第七章】11

    2020年6月3日

    对于小时候的我来说,夏家人好像都比较喜欢逗我玩。

    夏雪平经常玩的,是诸如把我绊倒之后马上又呵护我这种招数,她就像是一

    个略带调皮的女孩子在把玩又调驯着自己的宠物犬崽一般,而大部分时间,她都

    是温柔体贴的;以十年前为节点往前数,那个还没彻底被仇恨侵蚀的夏雪平在我

    的心里,完全是个又邪恶又可爱的mama并且她越是邪恶,我越是爱她。

    而舅舅经常玩的,是随时就准备抬手揍我、但等我吓得缩成一团捂起额头后,

    最后却经常只是将一跟手指弹在我的发梢上、戳在衣服上;或者经常因为我的偶

    尔顽皮,就对我大声严厉地训斥,但到最后却又很亲昵地摸摸我的额头;他对我

    的撩逗,在我眼中,明明是一种张牙舞爪的恐吓,而我也总能在他对我做出这种

    吓唬的行为之后,在他脸上看到一丝内心里终于平衡下来一般的得意——舅舅为

    人特喜争强好胜,可我到现在也一直不明白,他对我每次进行那种近乎霸凌的逗

    弄过后,为何会如此得意。

    不过似乎是没有自己亲生子女的缘故,他对我也的确特别好,有什么好东西

    都会第一时间想着分给我;而这家伙,在那时候也确实经常会对美茵视若空气、

    爱答不理,小时候的我不懂事,还会经常为了这种事情故意在美茵这个刁蛮的小

    坏丫头面前炫耀:昨天舅舅往家里送了多少多少奶糖薯片、今天又送了多少多少

    果汁汽水——而且那都是给我的,不是给你何美茵的;为此美茵也经常会被我气

    得脸色通红,最高记录一天一夜都没理我,最后往往是我在夏雪平的训斥和命令

    下,把那些好吃好喝给美茵分出一半她才再次开心。再后来稍稍长大一点,我便

    从电视上学到了一个词,叫「重男轻女」,我以为舅舅就是这样死封建的人……

    哪知道后来,他自己却领养了个女婴。

    呵呵,他在想什么,我也真捉摸不透。

    就像我捉摸不透,他为什么会死而复生,并且还要前来刺杀蔡副省长一样。

    那家伙站在十几层楼高的地方,但我可以确认,他确实是舅舅。

    他在举起那把AWP狙击瞄准我之后,下一秒,就像小时候每次去外婆家的

    时候他都要假装揍我、随后却只是在我身上其他地方轻戳了一下一样,一发子弹,

    却只是打到了距离我右脚鞋尖三厘米的位置,不过还是震得我的五根脚趾直发麻。

    而我这一次,也没再像一个胆小如鼠的孩童一样,见到拳头或者枪口立刻捂

    着额头、瑟缩在角落里,而是迅速抬起我手中的手枪瞄准了他射击的位置,对他

    疯狂地打着弹夹中的子弹,甚至打到枪管发烫尽管我清楚一把手枪往十几层楼高

    的位置上打,想打中简直天方夜谭——当然,其中有两发子弹,竟然还鬼使神差

    地击中了距离他大概十厘米多的位置。

    而他则俯在那顶层天台的矮墙之后,微笑地看着我,不紧不慢地朝着我周身,

    迅速地又打了一共八发子弹,一直等到远处传来了警笛声,他和另外一个一直在

    与英语补习班顶层的赵嘉霖对射的狙击手,才迅速地逃离。

    所以,现在的我,仍然活着。

    但我之所以现在胡思乱想这么多,就是为了让自己转移注意力——转移着此

    刻正发生在我身上的拳打脚踢时留下的疼痛感……

    就在刚刚夏雪原跟他的同党正从那红山广场旁的大厦楼顶准备撤离,而我正

    准备迈步冲向那幢大厦的时候,却突然感觉到在脖子那里贴上了两支冰凉的东西,

    而瞬间一阵剧烈的刺痛,让我的心脏和大脑同时感受到强烈的麻痹,身体也不由

    自主地抽搐起来;随着眼前越来越黑,我也一头栽倒,只觉得被什么人拽了起身

    之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手机、钱包……呵呵,还有个女人的照片?这女人长得挺带味儿的哈!就

    是看着老了点,估计怎么得有三十岁了……」

    本来就被这帮人手中的电棍电得迷迷糊糊的我,到现在也没彻底清醒过来,

    而刚睁开眼,就被一只穿着尖头皮靴的臭脚一脚踹中胸口……

    「咳……咳咳……别……别碰那张照片!」我斜躺在冰冷的地砖上闷咳了几

    声,双手被绑在背后,于是只能忍着心口窝的剧痛,对面前的人说道。

    我第一反应,便是这帮人误会了。这种皮靴子我见过,事实上曾经也一度是

    警察系统冬天配备的制式冬靴,靴尖不仅尖而且稍稍朝上翘着一点,像个锥子一

    般,俗称「皮钩」,踢起人来简直是钻心的疼。这种靴子在我刚上警专的那年就

    被全国统一换成带有合成防雪防湿塑料边的棉靴替代了,现在还穿着这种东西的,

    除了省宪兵司令部的宪兵纠

    察们、警校的那些教官们之外,也就只有蓝党党部特

    勤处的人了——更何况今天大早上,我还注意过他们脚上的这些靴子。

    所以,接下来我便把自己的身份说清楚。可就在这时候时候,面前那个胖子

    特勤,便把自己筷子笼大小的拳头一拳砸在了我的脸上。揍在我腮帮的这一下,

    使得我自己的虎牙深深地戳进了自己的口腔壁当中,但觉嘴里剧痛、舌尖一咸,

    我便从口中突出一团带着腥红的唾液。

    「咳咳!你们……抓错人了……咳咳咳!」我忍着疼痛,连连闷咳,一句话

    根本都说不顺利。

    「少他妈废话!抓的就是你!」那个胖子说道。

    另一个高瘦男人在一旁继续掏着我外衣的口袋,随手丢掉了我的钱夹和那张

    夏雪平的单人照片,回头看了看我,随口说了一句:「这小子我看着倒是有点眼

    熟……」接着又对我说道,「不过对不住了,算你今天倒霉——就算你是个路过

    的,哥们几个要是不抓你,没办法交差。」

    「呵呵,何况压根也不是个路过的,明摆着就是看见事情不对来灭口的——

    别说啊,这小子还挺抗揍!」那胖子不由分说,找了卷沥青胶带,直接把我的嘴

    巴糊上了,并且,又照着我的肚子又踹了一脚。

    而我这时候,才看到他们那帮人每个人的右手食指上,都佩戴着一个打造成

    狼头形状的金戒指——眼前这帮人,应该就是坊间盛传的「蓝党十五狼」。

    这帮人进入Y省蓝党党部特勤处之前的身份都比较杂,有的是当兵出身、有

    的是街头混混、有的是武术学校或体育学院的教练……但他们身上,除了都是当

    保镖的以外,还都有个共性,说好听点叫「怀才不遇」,说难听点,就是「衰」

    和「loser」——当兵的出身的那几位,都是在部队里犯了错误被开除的;

    当街头混混的,除了被老大赶走的之外就是自己原先帮派被其他人归拢了,自己

    又被新帮派嫌弃淘汰;武术学校或者体育学院那几位,要么是跟学生或者学生的

    女友谈恋爱事发,要么就是跟学生、跟老师、跟学生家长打架被革职。反正这些

    故事,社会上在流传时一方面觉得造化弄人,另一方面又会笑话他们几个,虽说

    他们的确都是一号人物,但民间对他们的评价都不高。

    ——我之所以会注意这些,就是那次我在兰山文化会馆被艾立威劫持,结果

    蓝党的这帮特勤保镖不仅没怀疑就信了艾立威的鬼话不说,还做出了一副事不关

    己高高挂起的态度,简直令人喷饭。

    此番又犯在他们手里,我还真不说不准,自己会被他们怎么处理。

    「等会儿,大哥,这小子居然还是个警察!」那个高瘦男人说道,「嗬……

    还有情报局的通行证?」

    「哼哼!混了这么久了,你听说过有哪个警察同时在情报局兼职的么?」躺

    在沙发上的男人带着嘲弄的语气说道——在我斜对面,有一张办公桌,办公桌后

    坐着一个年长的英俊男人,旁边的沙发上还躺着一个矮小却一身肌rou的光头男人,

    两个人正像看戏一样,一边看着那胖子揍我,一边游闲地抽着烟。

    「我看啊,他八成也是个假的!」那个光头男人说道,又看了看我,对我笑

    了笑,「喂,小子!你可以啊!准备工作做的到位!」

    「啧啧!这姓李的真是够可以的,买通、杀人、灭口一条龙,一点都不

    带差的。」那个搜查着我随身物件的男人说道。

    「他们那帮人搞得事情,是你我这些鼠辈可以衡量得起的么?」年长的英俊

    男人也继续抽着烟,又有些迷惑地摇了摇头,「不过,我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

    ——这负责灭口这小子的动作,是不是也太快了一点?而且姓李的也没跟我说,

    负责灭口的人会提前在哪蹲着;楼上的那几把狙击枪刚响,这小子就冒出来了,

    广场上其他那些还来不及动手呢……啧,我的右眼皮怎么突然跳个不停呢?」

    ——废话!你也知道不对劲啊!

    何况,按照这些人的逻辑,似乎是在说我是来灭口夏雪原的——十几层楼的

    高度差,我一个手枪去直射拿着狙击枪的,因为刚刚的紧急情况,我明明是万不

    得已才这样做;但若说是灭口,我和夏雪原是谁「灭口」谁啊?

    「管那些干什么?要我说,大哥,直接把他做掉,丢进贝勒江里喂鱼得了!

    所有罪名都扣到他头上,姓李的也不会说咱们什么!省了咱们的事,一了百了!」

    那个在我外套上一通乱摸的瘦高男人说道。

    「瞎扯!老二,你怎么猪脑子!你怎么确定他就是姓李的派来的呢?多少人

    想干掉道勤先生,你们一个个的又不是不知道!万一杀错了人,你担得起责

    任?」那个英

    俊男人说道。「道勤」是蔡励晟的字,以「道勤先生」对蔡励

    晟为尊称,看得出来其实这几个人从心底里对蔡励晟,还是很崇敬的。

    瘦高男人有些不服地看了看那个年长英俊男人,开口质问道:「那大哥,咱

    们收了那姓李的给的那些好处,咱们临了又没按他说的做,最后灭口的活儿又被

    咱们哥们儿抢了,这个责任,你担得起么?」

    「你啥意思老二?你他妈后悔了?」那个被称作「大哥」的男人顿时急了,

    直接从抽屉里掏出一把手枪丢在面前的办公桌上:「喏,人就在楼上,枪我给你

    ——你上楼去把道勤先生做了。他现在和翟秘书、潘部长都手无寸铁,这个枪你

    敢开吗?你他妈去啊!」

    一听这话,那位瘦高的「老二」顿时虚了:「我……我不是这意思,大哥!

    我就是……唉,道勤先生对我不薄,那丧良心的事情我敢做么?」

    「那你还在这瞎jiba哔扯个啥?我们不都是如此,才都改了主意,又返回去

    救道勤先生的吗?我告诉你老二:正因为今天人家蔡励晟没死,他姓李的才会更

    加忌惮,碍于这一点,他姓李的不会追究咱们这些有靠山的小角色,懂么?老二,

    我的这个处长的位置,早晚有一天是得由你来坐的,别总觉得自己最聪明,就会

    拿自己那点小算盘,算所有人的账!特勤处这帮兄弟的命,以后还得指着你成全;

    咱们这帮人,说白了都是随波逐流的。道勤先生也好,姓李的也好,早晚有一天,

    要么离职退休、要么离开F市、要么离开人世,那下一个接替他们的人,你准备

    怎么伺候?从刚刚把这小子拖上咱们的车那一秒以后,说实话我就已经开始犯嘀

    咕了:万一咱们现在逮住的这小子,是阮先生的人呢?是纳兰先生的人呢?退一

    步讲,万一他是红党派来的人呢?F市一个芝麻粒大的地方,这么多仙家佛爷,

    咱们几个能得罪起哪个?你把他杀了,你觉得那些其他当官的,会给你好果子吃?」

    「老二」继续对「大哥」问道:「那咱们现在怎么办?这种事咱们第一次干,

    我心里也没底,可咱们抓了这小子,不就是为了拿他把咱们被人鼓动、却又没做

    成的事情,在道勤先生这儿糊弄过去的吗?现在咱们抓他又不杀他,又怎么能给

    道勤先生一个交代?怎么能把脏水全都泼到这小子头上?」

    「大哥」听了「老二」这话,不禁陷入深思。

    然而就在这时候,这间乌烟瘴气的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

    「想要给我一个交代,不需要搭上一条人命。呵呵,你们各位,各个身怀绝

    技,没对我开枪,已经是各位最大的仁慈了!」

    进来这人,一身黑色立领中山装,尖颌宽额,鼻梁高挺,干净的平头应该刚

    刚又打理了一遍,一双招风大耳后面的两鬓稍稍见灰,浓眉之下长着炯炯有神的

    倒三角眼,长长的人中藏在胡茬之下,下唇厚过上唇的嘴巴、加上轮廓清晰的咬

    肌,让他的笑起来甚是和蔼。来人正是蔡励晟。刚经历过一场刺杀的他,此刻仍

    然能笑出来,而跟在他身后的那位翟秘书和潘部长却倒现在还是一身冷汗。

    「这……道勤先生!」

    「道勤先生……」

    一见蔡励晟进门,屋子里的四个人全都像是踩了通了电的弹簧一样,全都蹦

    着站到了蔡励晟面前,不好意思地跟蔡励晟打着招呼,并且双腿打弯、弓着后背,

    可身子却又是僵硬的。

    「咳咳咳咳……」蔡励晟走到房间里,一下子被满屋缭绕的烟雾呛得咳嗽,

    他边咳嗽边对刚刚一直在沙发上躺着的那个光头问道:「嚯!呛死我了!我说你

    们几个,都抽的什么破烟破烟啊这是?嗯?邢老四,你也没闲钱换点好烟抽、不

    知道对自己好点儿啊?」然后他转过头,拍了拍刚刚那个一直在打我的胖子的后

    背:「三福子,现在这屋子里面的就数你最老实。你说说看,自从你们特勤处

    十五狼跟了我之后,你们几个,吃喝玩乐四个字上的供给,我蔡某人短过

    你们的么?」

    「没……」刚刚还一脸凶神恶煞的那个胖子,现在却像烧烤摊笼子里的小麻

    雀一样,生怕随时被人抓走直接穿到铁签子上去,「道……道勤先生您对我们,

    是以往党主席里面对我们兄弟十五个最好的……您对特勤处的其他兄弟也不错,

    这个是没得说的。」

    「嗯,行。还有良心!」蔡励晟脸上看不出半分愠怒地说道,又狠狠拍了两

    下那胖子的肩膀。拍在那肩膀上的声音,听着不比刚才这胖子揍在我肚子上面的

    动静小。接着蔡励晟转过身,对翟秘书打了个响指,而翟秘书刚准备上前去把手

    里拎着的一对手提袋递给「大哥」,却被蔡励晟亲自把东西接到了自

    己手里,接

    着又放到了「大哥」的办公桌上:「打开看看吧!你们今天也都辛苦了,这是我

    送你们的礼物——我在海事公董局工作的大学同学送来的,上等的阿根廷货,尝

    起来,可比你们抽的这种二十块钱左右一包的舒服多了。」

    「这……道勤先生,这使不得!」那个「老大」立刻心惊胆颤地对蔡励晟说

    道。

    「怎么,大虎,还需要我亲自帮你打开?」蔡励晟盯着那个「老大」的

    眼睛说着,并坐到了沙发上。

    大虎立刻毕恭毕敬地端起其中一个袋子,拿出了里面沉甸甸的木盒,抽开了

    上面的盖子一看,那里面是尽是一根根松木香气四溢、似乎还带着点淡淡的蜜桃

    香甜味道的黑棕色雪茄。大虎面色凝重地拿起三根雪茄,其他那几个特勤保镖也

    在斜眼看着。紧接着,大虎慌张地眨了眨眼睛,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嘴唇都在胆

    怯地发抖;剩下的四三位,也都在一阵瞠目结舌之后,手足无措地朝向蔡励晟低

    着头,面色铁青紧闭着眼。我不确定那雪茄盒下面是什么,只是在雪茄拿出来的

    一刹那,听到了貌似有纸张的声音。

    「知道为什么送你们这个礼物了吧?」蔡励晟对这翟秘书甩了甩手,翟秘书

    立刻从大虎打开的那盒雪茄里拿出一支,又从自己的中山装里怀口袋中取出雪茄

    剪,切好了之后递给了蔡励晟,并用防风打火机帮着蔡励晟点着。

    大虎深吸了一口气,惭愧地说道:「知道了。这礼物,其实是赏给我们

    几个的耳光。」

    蔡励晟吸着雪茄,对着大虎点了点头,用端着雪茄那只右手的拇指肚搔了搔

    下巴上的胡茬,接着说道:「其实这个事情也怨我……」

    听着蔡励晟这么说,除了大虎之外的那四个,全都变得又惊又慌:

    「道勤先生,您别这么说!」

    蔡励晟对着那四位保镖抬手,四个人面面相觑,又冲着战战兢兢地低下了头。

    蔡励晟优雅地抬起手,吸了口雪茄,又低下了头沉默了片刻,缓缓吐出一股烟圈

    雾花之后,才深沉又苦口婆心地说道:「你们几位袍泽弟兄,陪在蔡某身边出生

    入死也有几年了。你们各位站在我身边铮铮铁骨,其实也都是得过日子的老百姓:

    家里的的男女老少、大小事,全都得你们这些顶梁柱撑着。自从我四年前当上这

    个副省长,省里的政务、党部里的党务我都要忙活,平时也算是案牍劳形、日理

    万机,于是唉,就冷落了我身边诸如你们的这帮兄弟的事情,这是我的过错……」

    「您这还不如往我们身上扎刀子呢,先生!您别……」

    蔡励晟看着眼前的几个人一脸悔恨地对自己躬着腰,又抬起手来伸出食指分

    别指了指他们所有人,让他们住了口,并继续说道:「……但是,你们从两党和

    解之后就认识了蔡某。我这人什么脾气,你们不应该不知道:你们有需要什么的

    地方,还有其他人能给你们的,我蔡励晟,也都能给!但是,你们十五狼,跟我

    蔡励晟见外!你们没人跟我提!」

    办公室里的几个人相互看看对方,又各自汗颜,默不吭声地低下了头。

    蔡励晟仰头叹了口气,语气又缓和了下来,语重心长地说道:「老几位,你

    们总是这样尊称我一声先生,到头来却什么都不跟我说,我怎么知道你们要

    什么?我也为你们心疼啊!」

    「先生,我们知道错了!」「我们对不起您,道勤先生!」

    蔡励晟叼着雪茄,对着四个人摆了摆手,又指了指桌上的那个雪茄盒子说道:

    「你们记着,今天这事儿我没有过度责怪你们的意思,所以你们现在也没必要这

    么蔫儿。桌上这些礼物,今天陪我去红山广场那边的,人人有份。你们所有人的

    忙,我帮;若是你们心里还有我这个先生,那么你们如果欠了谁的好,今天

    就马上退还了去;还有,别以为有什么事情可以瞒得住我,这些套路,我比你们

    熟!懂么?」

    「是!我们知道了!对不起,道勤先……」

    那个「老二」等蔡励晟的话音落下后,着实憋不住,未等大虎把话说完,对

    蔡励晟说道:「先生,我们懂了!但其实今天这件事都是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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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等「老二」把话说完,蔡励晟又抬手打断了他的话:「懂了就好。二强,

    想要跟我解释,那就别跟我说任何人的名字——我不想听名字,我只想听

    事情。把你知道的,不涉及人名的事情告诉……算了,还是我

    问你答吧,

    我问什么你就说什么,多余话我不想听,可以吗?」

    「先生!知无不言!」二强果断说道。

    「他说不清楚的,先生,我们也会补充。」大虎跟着说道,并侧目瞪了二强

    一眼。

    蔡励晟点点头:「这就对了!那我问你们:广场上混进人群里那些开枪的,

    是不是事先安排好的?」

    「是。」

    二强和大虎先后答道。

    蔡励晟抽着雪茄,皱着眉头闭着眼睛,单手搓了搓自己的半边脸脸,沉吟片

    刻之后继续问道:「广场周围的三把狙击枪,是他们安排的吗?」

    「这个……」二强突然语塞,他似乎对此一点都不知情,于是低头吭哧半天,

    最后还是转头看向了大虎。

    大虎轻蔑地撇了一眼二强,接着对蔡励晟说道:「这么跟您说吧,道勤先生,

    李……」

    「嗯?我说过了,别提名字。」蔡励晟吐了三两片雪茄切口的烟叶碎片,然

    后继续抽着。

    「哦……是这样的:其实在活动之前进行安保安排的时候,我们想在附近的

    高层建筑设置警戒区和瞭望点的,但是……反正您不让说名字的那位,对我们有

    交代,而且这也符合您不铺张、不搞排场的要求方针。广场上混在参与活动的年

    轻人里面那些枪手,我个人是见过的;但至于那三把狙击枪,我们真不清楚了。」

    「三把狙击枪,有一把是朝着另外两个人开枪的,怎么回事?」蔡励晟继续

    问道。

    「您要是问我这个事情嘛……这个,我也不知道了。」大虎看了看我,又看

    了看蔡励晟,抓耳挠腮地说道:「呃……可能也是灭口来的吧?」

    蔡励晟这时候才转头看向了我,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怀疑,但看着看着,他的

    目光似乎又有点不对劲。

    而就在这时候,那位潘部长和翟秘书,也都用着与蔡励晟几乎同款的眼神看

    我看了半天。

    「这……这小子怎么这么眼熟呢?」翟秘书想了想,看了看蔡励晟,又转头

    对潘部长问道,「潘先生,在兰山文化会馆举办活动那天,您也在吧?您对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