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要be,结果白哭了
“你到底在搞什么?” 李愿简没得到任何回答,暴怒在一瞬间达到巅峰,拳头猛挥向陈楚航一直盯着看的车窗,玻璃毫发无伤,但巨响嗡嗡,车骨架子连带着震了几震。 李愿简的手背顿时血流不止,但他像是感觉不到痛似的,仍恶狠狠抵着车窗不放,持续自虐: “你到底了不了解情况有多严重!” 他大吼出来:“金铭在手术台上被麻药麻得得像个脑瘫儿都没忘记强调要整死你!而你呢,妈的跑也不会跑,哈,马上就被他的人逮住了,好了,现在根本逃不了了!待会接管你的人是老东西手底下的医生团队,别听见医生两个字就期待他们有什么高尚情cao,通通放屁!你就等着被他们一通改造,剁了腿缝上蝰蛇尾巴放进热带雨林造景缸里给那老不死的当观赏爬宠吧你!” 他吼这么一大通,陈楚航却像聋了一样,跟个人形木头似的没反应。隔了几秒后,她用手指戳戳他破皮渗血的那只手,轻轻道:“流血了,你先别再用力了。” 就说这些? 事到如今她还在关心这些有的没的? 还是说她仗着自己不是人,比人类强,所以有恃无恐? 可是金铭早就知道了!他手底下的人怎么可能想不出新奇的折磨手段?!她在他们手底下,跟只猫、狗、牛、羊没有任何区别! 李愿简被陈楚航这种不知死活的态度气疯了,正想发作,她只用淡淡一句话就把他堵了回去:“反正事儿我干都干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一下子,李愿简的怒气被当头浇灭。 对啊,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难道我俩还有什么重要价值让金铭改变主意笑脸相迎吗?放弃吧。安静坐下来歇会吧,我不想再说话了。”陈楚航抹了把脸,满脸倦容。 李愿简胸口直抽抽着疼。 她说的对啊。金铭很久没发过这么大的火,这次陈楚航不死也一定会被扒层皮。而他呢?说白了就是个替金铭看窑子的男妓!他嚷嚷着骂陈楚航有什么用?他是明知自己捞不了她,所以在肆意发泄啊。 她进组织来,是为了他啊。李愿简就这么瞪着陈楚航,瞪着瞪着就失了气力,一头栽在后座靠背上泄出一句:“全完了,都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问题。”陈楚航思忖一会儿,接话道。 一阵衣料窸窸窣窣摩擦的声音,她在裤子上擦手心里的汗。揉着搓着,她像是再也忍受不了似的,突然捂脸哽咽起来:“对不起,简···只是我···没法控制我自己。金铭威胁我,被激怒后我根本克制不了本能,彻底忘了我俩性命还在金铭手里。” 李愿简无光的眼睛茫然轮动一圈,本能?他这才想起来,陈楚航不是人,肯定是金铭用自己做人质,威胁她去干什么危险大事,这才导致她失控。 “对不起,简,我···我对你的爱是真的!所以我不想骗你。” 陈楚航的声音越来越低沉:“金铭叫你的名字来提醒我,我明明真切听进去了,但是,但是那个状态下,我只觉得你让我感到厌烦,脱累我束缚我,这种想法把我自己吓了一跳!我,我保证我平日里从来没这么想过,但就那一瞬间,弄残金铭以泄愤的想法突然超过了咽下这口气再继续受威胁来保护你,等我回过神来,他的耳朵就已经没了···你能懂吗,这是我动物的本能,自私,我只有在有理智的情况下才会选择你···” “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你,简···我估计你也不爱听我这样叫你,算了,我以后还是叫你李愿简吧,我的确是没法控制那样的本能,我也怕再伤害到你···” 陈楚航说她不能再坚定地选择自己了,这是他年少时最恐惧的事。 但李愿简现在反倒如释重负一笑:“原来是这样,没事,别往心里去。也别道歉,谁被威胁还一点怨气都没有呢?这有什么好道歉的。” “至于全名的话,反正你生死难料了,你想叫就——”他说到最后哑了声,想继续说,憋不出音儿,想扯个笑遮掩过去,扯不动,索性难堪闭上眼睛。 唯独这一点他没法释怀。陈楚航究竟知不知道他才是渴望被施舍的那一方!她同他再亲昵一点,在她看来是她得寸进尺他步步后退,但在李愿简看来,是翘首以盼夙愿得偿。叫他简,只要是陈楚航叫出口的,都是对他的疼爱。 但她把这份赏赐收回了。李愿简和陈楚航间就不剩下什么了。 “李愿简,你这是什么意思呢?你是在怪我吗?”陈楚航又说。 李愿简说不出话来,也不敢说话,垂着眼无力摇了摇头。别再说了楚航,他一个男妓怎么会不知道理智和本能的分离有多么痛苦呢?就算没有亲身体验过那种矛盾的苦痛,他已经享受过她给的垂爱,也绝不可能怪她啊。 “我不信,你说这话时都不看着我,你其实有在心里怪我吧,哈哈,没关系,是我应得的。”陈楚航说到最后发出一声苦笑,极尽自嘲之意。 李愿简心如刀绞,不是的,不是的,他只是不敢再在陈楚航说一刀两断后还露出一副哀怨缠绵的模样惹得人心烦。 他只是——李愿简在极尽痛苦中抬头。 呃? 李愿简傻掉了。 陈楚航是捂着脸没错,但捂脸跟没捂没啥区别,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两只眼睛正透过指缝朝他挤眉弄眼,跟嘴里说的悲戚戚的话完全不在一个调调上。 “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当时我真的控制不了,你能控制本能吗,至少我,我做不到啊!简,李愿简,你真心原谅我放过我好不好?”她嘴巴说。 然后眼睛立刻对他解释道,你要相信我,我当时是能控制的,我就是故意咬金铭的!我是有目的的!还有,你千万别再对着我刚刚说的话伤心了! 好吧。原来是他把视频通话接成了语音聊天。 李愿简眼泪流得更凶,但全是技巧不带一丝感情,就着刚刚的气氛演了下去,聊完该怪谁该原谅谁之后就聊还有没有将功补过的可能,但心里面已经开始细品起整件事来。 首先,先把想揍死陈楚航的心情放到一边。 其次,陈楚航是故意挑衅金铭。 再次,陈楚航之所以演戏是怕司机会传话给金铭,也就是说,她说的那些话就是想让金铭听见并相信的。 她的话里反复出现动物本能控制不了的意思。 李愿简波澜不惊擦了下哭红的眼睛,顺带吸一下鼻子,一边挤眼泪一边继续想,好,这是一个关键点,然后,再结合她最开始说的金铭有用自己来提醒陈楚航。 ···也就是说,她想告诉金铭——她异种伤人的本性不会因为他而被压制,以他做人质,虽然有用但不是完全有用,所以,好让金铭减少对他的压制! 陈楚航这边一直关注着李愿简的神色,见他眼神波动了一下,明白他或许是想通了,又或许是想通一部分,需要更多提醒了? 便又连忙说道:“李愿简,那些医生真这么恐怖吗?你知道得这么清楚,难道是之前也被金铭惩罚过?我现在真的后悔了,我害怕!你能不能告诉我他们具体都用什么手段,我好心里有数,不然我快要把自己吓死了。” 话说完,李愿简那边没动静了。陈楚航快急死了,车开了都快二十分钟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停在目的地了,也不知道李愿简有没有明白她的意思,要不是怕司机是人形录音笔,她早就直说了,哪里会绕弯子绕得李愿简大悲大喜脸白得跟纸一样! 但不暗示肯定也不行,不然李愿简一定会想方设法找金铭开更惨烈的代价救她。 车缓缓减速,停下。跟在他们这辆车后的一干小轿车陆陆续续停下,乌泱泱一片。 陈楚航敬职敬业说完最后一句台词表达恐惧以及想见老大外加与李愿简的惜别之情后,打开了车门。 她隔着透明黑的车窗望了眼李愿简,在众人合围五花大绑下走向建在城市外围的白色医院楼。 随后,李愿简道:“去金老大所在的医院。” 李愿简目送着陈楚航在人群中渐行渐远。 楚航啊,我懂你的计划了,我接受,我坦然接受你的牺牲,因为我承诺过接受你的供养。 你察觉到我丧失逃跑欲望的原因是连我自己都不明白次次逃跑为什么都被抓回来,所以,你为了搞清楚金铭用了什么手段而只身涉险。 你能在我什么都不敢说的情况下想到这一步,已经很好了。 但是,你只是缺少了一点关键信息。 当然,这也是当我得知你是异类后才大胆猜测的: 金铭既然能一下子笃定你是异类,一定是心中坚信着“的确有非人生物存在于世”这一观点。 而若要形成这种科幻一般的世界观,他要么是亲眼见过,要么是听可靠的人提起过,甚至正在使用并熟知、依赖着。所以我想到了小蓝药,和金铭对我进行的改造,它们都是高科技到接近魔幻的东西。 所以,你面对的不是来自金铭——人类的威胁,而是他背后的··· 楚航,你好像自投罗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