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一登龙门

    当我们三十多个学生到达山脚后，完全没有人敢开声，这是一座雄伟异常的岩石山，只有一条路通上山顶，然而这条所谓的路并非平常那些石阶，而是一团团奇形怪状的大岩块，表面光滑，有圆有方。山峰名符其实高耸入云，从我们的位置仰望，只能见到云雾，根本看不到山顶。

    亚芠摸摸路边的一条石柱，说：“这条路本来是留给三年级学生享用的，不过今天便宜你们，让你们先行上一次。”

    路殊冷哼道：“这就是今年的测验？”

    亚芠点头道：“没错，这次是年中测验，也是为你们安排的课外训练，同时我在登峰殿内放了五张推荐信，如果有谁想在今年考职业试，这一关必须闯过去，放弃的话就多等一年吧。”

    我忍不住惨叫道：“老师，你不是这样子玩吧！”

    亚芠正容说：“谁跟你玩，所有要考职业试的体术系学生，都要上一次登极殿，几乎所有三年级学生都可以走上去。而且不只我们，其他学系的学生，也有类似的考验。”

    路殊冷笑道：“不过就是行山，有什幺了不起的。”

    亚芠嘲笑道：“的确没什幺了不起，这条岩路如果换成一般石阶，才不过六万五千八百级多点。”

    我们当中几乎一半人跪低，六万几级石阶！！

    火组的另一大将桑治说：“就算六万级又如何，我们可是剑士啊。”

    奥莉芙道：“别学那箭猪头一般见识，这条可非普通石阶，你看清楚再说。”

    我﹑阿伟﹑嘉丽﹑鲁达都在点头，今天阳光普照，这条岩石路上闪闪发光，而且隐隐见到水蒸汽冒起来，走这条岩路跟走上一块烧热铁板没两样。六万五千级石阶并不易捱，而且它们是一块块凹凸不平的石块，若加上这个蒸汽，体力更会打折扣，我几乎肯定，我班不会有多过五个人可以成功登顶。

    路殊一拍心口道：“不就是体能问题，本少爷才不怕！”

    阿伟说：“慢着，体能好才是一个大问题。”

    众人立即望向阿伟，我仅仅见到亚芠暗暗点头，阿伟说：“由山脚至山腰这条路必定灼热如火，可是山腰至山顶却相反，这个是陷阱啊。”

    奥莉芙和嘉丽同时‘哦’一声叫出来，后者道：“没错，越接近山顶，气温越低，而且空气变得稀薄，那才真的要命。”

    路殊问道：“你们说什幺？空气为何会稀薄？”

    奥莉芙做了一个反眼表情，说：“你是真无知还是假无知，空气在高空上会比地面稀薄，氧气含量亦会大幅减少。”

    阿伟说：“说得对，体能越是好，心肺量越是大，受到的影响越严重，轻则缺氧晕倒，重则脑缺氧瘫痪残废，这就是所谓的高山症。”

    其中一位同学问道：“如果像你说的恐怖，学长们是如何上去的？”

    这班人早视我为学长，所以他们同时间望向我，我苦笑道：“修练剑招其实只是手段，所谓剑手是通过用剑来发挥出身体能力，所以一流的剑手可以控制吐纳﹑心跳﹑内分泌三项，掌握身体内外的变化，在任何环境都能保持冷静。”

    亚芠拍掌大笑说：“好！不枉我带你们来，你们现在应该明白，一年级跟三年级相差多少。上星期有四名学生跑来问我，如何报考职业剑士考，那我现在就答你们，只要上到登极殿，我就推荐你们报考这个试。”

    亚芠一跃离地，轻轻松松就在岩石上走，鲁达﹑桑治和两名火组精英率先上路，路殊跟几名同学亦不甘后人跟上去，阿伟低声问道：“学长，你应该要上吧，我相信除你之外这儿没有人可以到顶。”

    奥莉芙看我一眼后，也跟着大队一齐上去，我点点首说：“连女同学都去了，不上去面子哪里挂？走吧。”

    我和阿伟踏上岩石路，而在我们后面尚有十三﹑四位同学原地不动，犹豫着应否跟上来。

    才走上山路十分钟，大伙儿已经感觉不妙，这条蒸路不是说笑的，我们全体浑身是汗，有多名男同学已经脱去上衣露两点，惹来女同学们一阵怨怪目光。桑治道：“我的妈呀，热死了！”

    另一名同学半哭道：“现在简直是走进蒸笼一样。”

    一名女生道：“就算不累死也会渴死，今晚恐怕要做双倍润肤了。”

    有名同学一不小心被绊倒岩石上，额头撞出一个大肿，他眼有泪光道：“我放弃了，这条什幺鬼路，是人行的吗？”

    走了还未够三十分钟，跟我们上来的同学居然没了三份一，这也难怪，我亦顾不了仪态脱剩一件内衣，苍空剑变了拐杖，艰难地爬着岩石上山。路殊不甘心道：“怎幺可能，刚才老师健步如飞跑上去，好像一点都不热，为何我们会这样辛苦？”

    亚芠老师的身影早就消失，他比我们快上两倍的速度上山，刚才所见好像不受酷热影响。大家都也想不明白，阿伟道：“是‘心眼’。”

    嘉丽问道：“什幺是心眼。”

    阿伟说：“难道你们就没有怀疑过，为什幺亚芠老师总是闭着眼？这是因为他修练心眼啊。”

    奥莉芙答道：“我亦知道老师练的是心眼，这是一门最高级的技术，是五感以外的第六感，但跟现在的情况有什幺关系？”

    伟说道：“当然有关系，要练成心眼首先要通过‘思无心’，‘思无心’的第一条件是不受任何外界影响，自然包括了炎热。”

    桑治咋舌道：“有什幺可能？热成这样可以当无事发生？他有病啊？”

    伟点首道：“这就是顶尖剑士的恐怖之处，在任何恶劣情况下，

    也不会影响心神。”

    嘉丽抹一抹额上汗水，她扭动毛布，汗水滴在岩石上发出沙沙声，问道：“难道三年级学长们都有这种技能？”

    奥莉芙摇首说：“当然不会，心眼是剑士最高的境界，平均一千名剑士只有一位可以修练成功，三年级学长只是靠苦练的体能过关。”

    终于捱过一小时，我们慢慢接近山腰，现在只剩下我﹑阿伟﹑路殊﹑嘉丽﹑奥莉芙﹑桑治﹑鲁达，与及两位火组同学。路才走了一半，可是我们已经惨透，双脚又累又痹不必说，皮肤像被火烧般痛，失去大量水分使我们头晕转向，阿伟两眼发黑，桑治和路殊全身汗水，嘉丽和奥莉芙脸色发青，而我相信自己亦好不了多少。

    越过山腰，温度果然下跌，这段路是最爽的，我们终于可以回一回气。然而这段快乐光景只有短短十分钟，我们发现情况急转直下，最先出问题的是桑治，他突然向后一跌坐在地上。

    奥莉芙吓了一跳，问道：“桑治，你怎样了？”

    桑治忽然用力抓住心口，呼吸不顺道：“我……呼吸很辛苦…全身无力。”

    伟立即道：“高山症！桑治你要立即回山腰休息，否则会送命。”

    路殊以嘲笑目光看看桑治，可是片刻间面色一沉，身子震了一震，我苦笑道：“路殊，你也跟桑治回去吧。”

    路殊勃然大怒道：“你开什幺玩笑，我岂会……”

    路殊的话没能说下去，他忽然反白眼向后倒，直勾勾躺在地上不能动，奥莉芙乘机踢了他一下，道：“死蠢！明知自己心肺量大，就别动气说话。”

    阿伟道：“现在没办法了，由我送他俩回去吧。”

    嘉丽道：“那你岂非没有机会考职业试？”

    阿伟潇洒笑道：“我很清楚自己有多少斤两，上山纯为了探路，根本没打算第一年就报考职业试。而且让他两个再拖拖拉拉，搞不好真的出事。”

    奥莉芙说：“好，那幺拜托了。”

    阿伟和桑治拖着路殊下山，连仅余的两名火组同学也受不了低气压，他们走没多久也都弃权了。最后剩下我﹑奥莉芙﹑嘉丽和鲁达四个。约莫再走半小时，雾气越来越重，森寒的冷气使半死的我们极难受，全身血液都似僵住。

    就在山顶隐若出现之际，奥莉芙的脸色奇白，她突然立定不动，望着我苦笑无言。

    我知道她已经到了极限，鲁达看一眼山顶，才苦涩地跟我打个手势，扶着奥莉芙慢慢下山。我看看最后剩下来的嘉丽，事实上她的面色青中带白，一点不比奥莉芙好，可是她那对汪汪大眼睛里，仍然充满着斗志。

    突然对这小女孩很好奇，以她这年纪何来铁一样的斗志？

    从这儿已经见到山顶，大约还有十至廿分钟路程，我赶紧打起精神，放松自己身体，以苍空剑所教的方法控制心跳。突然感到身边的嘉丽打了一个寒颤，我暗吃一惊，要是她在此地倒下，那我也只好送她回去，要考剑士试就留待明年。

    然而嘉丽表现出乎意料的斗志，她蹲下身体吸了一口气，老盯着山顶又缓缓起身，如此斗志连我这个男生都要钦敬。我伸出一只手，嘉丽微微愕然，有点尴尬地将柔荑放到我手中。

    牵着嘉丽的小手带着她走，我们以最后的意志爬过岩块，用尽最后一份体力，终于到岩石山路的尽头。在这尽头处是一个巨型的石门，门上写着‘登极殿’。嘉丽略微一笑，突然双眼闭上软倒下来。

    我想扶住嘉丽，可是身体的回应却是虚脱感，眼看她快要撞上石头时，一阵急风刮起，有一个人从前方闪出，此人身手极快，我已经来不及反应，他已经闪到嘉丽身边扶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