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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聊着家中杂事,外边三个男人却是跟着皇帝被冻得不轻。祭祀的行宫在郊外,一路过去虽早有人提前打扫开路,但也还是十分难行。皇帝端坐行宫大殿里看着外边鹅毛大雪,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要不是如今民间已经流言四起,说这雪是因着如今天子昏聩才天降之灾,要自己下罪己诏,皇帝是肯定不会出宫的。这流言的源头至今也没有找着在哪儿,为这事陈景容已经挨了不少训斥,现在他垂头丧气候在一旁不做声,皇帝也不多看他一眼。“父皇,外边已经都妥当了,还请父皇移步祭台。”原本祭祀前的准备也应当天子亲力亲为,方才显得诚心。但皇帝此次一路都鲜少露面,准备的事儿更是一概交给太子办了。皇帝高坐尊位垂目看着毕恭毕敬的太子,自己的太子从小就恭顺,这么多年自己从来都只担心他压不住幼弟,接不住自己的位置。可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开始害怕太子过于强大,自己守不住自己的位子的呢?大概是大病之后,不管御医如何调养身子还是一天比一天虚弱开始的吧。“那就出去吧。”这回出宫,御医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跪下劝谏,说是自己的身子见不得风,出宫祭祀更是劳神伤体。可这时候要自己把祭祀之事代交太子,也是万万不可能的。若是祭祀有成,那太子的声望岂不是更上层楼,到时候还要自己这个垂垂老矣的皇帝有什么用。卫骧看着已是强弩之末的帝王一步一步的往前走,想上前搀扶一把却又强忍着没动。此次流言本就是太子一脉策划,现如今皇帝越发多疑,暗卫手里的活儿越发像先帝时期那般狠毒见不得人,直到数天前,暗卫的钉子都埋到太傅府上,众人才下定决心不得不先行下手。出事的时候是祭祀过后,原本应当十分牢固干燥的台阶,不知为何皇帝一脚就踏空了。那一瞬间不光年迈的帝王,一同滚下台阶的还有太子,世上最尊贵的一对儿父子这般滚下祭祀台,几乎把众人的心肝都吓破。两个人都是被抬上马车送回宫里的,卫骧还没进城就被卸了朝服押解回府,不得出门。陈景容更是当即就被下了大狱,三人中竟只有掌管京郊大营的沈曜东暂时没被牵连进来。“出什么事了?”大冷的天儿被除了外袍送回来,几乎没把赵云瑾给气死。赵云瑾关上门来拉着人坐在火炉前,接过江儿递过来的大氅披到他身上。“怎么回事啊,要杀要剐也得叫人穿暖了衣裳吧,还能把人冻死不成。”这话是说给外边的守卫听的,外边的人听了没什么表情,但心里还是对卫夫人多了两分忌惮。当差这么多年,落魄的家眷见得多了,有哭有闹的,这般理直气壮顶撞抱怨的着实少有。“行了,不怪他们。”此事卫骧心里有数,却没法跟赵云瑾多说,她现在越是知道得少就越好。“有没有热茶,这一路回来真冻得够呛。”冻了这么一路,赵云瑾哪能就一杯茶水打发了他。“等着,我刚热了奶糕子,你先喝一碗,我立马让厨房做点热乎的。”卫骧回来的时候刚刚天擦黑,等吃到热乎饭的时候更是已经入夜。赵云瑾等着他吃饱穿暖了,这才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卫骧看着她平静的面色终于忍不住发问,“我被这般押解回府,你也半点不担心?”“担心什么,咱们俩夫妻这么多年,是好是歹的也分不开了,没什么好担心的。”赵云瑾想得通透,卫骧若是封侯拜相那自己便是风光无两的诰命夫人。卫骧若是功败垂成,那自己陪着去死也不是不行。“两个孩子青溪占便宜些,一出生就金娇玉贵的养着,小的这个还没落地,还没享福多少吃亏些,可说到底他们享的福是你这个当爹的挣来的,真要是出事了,一家人一同担着也无可厚非。”这话说得卫骧心里蛮不是滋味,“你放心,不是什么大事。”说罢又仔仔细细把今儿白天发生的事给赵云瑾细细说了一遍。“只要圣上无碍,我便是受罚也是应当的。”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外边的守卫听了也暗自记下,只有赵云瑾看着他的神色心里有些犯嘀咕。这么多年,这辈子和上辈子加起来,卫骧对圣上到底是个什么态度,自己可是瞧得清清楚楚。他到底是真担心还是假的,骗不了自己。话说至此,两人目光相对,赵云瑾就更加确定自己心中所想,自家这个老实人,怕是做了不老实的事儿。“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只盼望圣上龙体康健就好。”“放心。”卫骧安抚的拍拍她的手,现如今家里上下都是守卫,外边的事已经不是自己能管的。卫青溪已经被带到隔壁厢房睡下,卫骧摸了摸她已经显怀的肚子,不欲她多思虑,抱着她便上床歇了。作者有话要说: 感恩大家还等着我这个上班狗!!!平安夜快乐啊!!!老规矩,评论随机掉落红包!爱你们哦!☆、第六十二章“快,快去账房支银子!”周氏刚到家就接到陈景容被下了大狱的消息,想要派人去卫家,将军府已经被围起来出入不得,沈曜东暂时接管禁卫根本见不着人,几乎要把人急死。最后还是安氏亲自上门,把两个孩子接走了,周氏这才稍微定了心神,想法子捞人。陈家别的没有,银子管够。账房总管往兜里揣了一大叠银票就跟着周氏出了府门,直接往刑部大牢去。“老唐啊,待会儿到了地方别抠,要多少都行,不求别的,能套出点话来就行。要是能进去瞧一眼,那就更好。”周氏稳稳当当坐在马车里吩咐老唐,面上不露半分慌张,只有手里被揉得不成样子的帕子揭露了她心里的不安。陈景容这些年在外边办的是什么差事,她比谁都清楚。他不像卫骧那般圣宠正浓,自从接过卫骧的位子,这人睡觉都睡不安稳。这些年他再不留宿花街柳巷,不就是怕人给他下绊子,哪怕在家里歇在姨娘那儿的时候,也必定要回正院来睡,就怕宿在外边万一说了什么梦话,再漏出去什么招来祸端。两人再是诸多争吵,但说来也算是少年夫妻,刚嫁给他的时候,自己也不是没因着他的好颜色心动过。周氏看着当年那般风华正茂的少年儿郎,为了陈家熬得成了个心思深沉瞻前顾后的人,心里要说一点难过都没有,那也是假的。“夫人放心,都这时候了银子那就是擦屁股纸,什么都不如三爷重要。”账房总管老唐把手伸到兜里捏了捏银票便心中有数,到了刑部大牢门口,抢先一步下去十分利索就把面额不小的银票塞到几个守卫兜里。守卫本不想收,可奈何数额着实迷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