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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新娘子一定很害羞,低下头不敢说话。他便会轻轻拉住她的手,叫她不要害怕。拜过天地,结发百年,从此以后,他们就是夫妻了。她会为他缝衣纳鞋,煮饭做汤,生儿育女,相依相随。他会为她嘘寒问暖,梳头画眉,做学经商,以慰荆裙。待百年后,他们会葬到同一个茔冢里,坟头的荒草长到一起,rou烂骨枯,永不分离。程思思鞠起一捧水洒在头顶,晶莹的水珠顺流而下,在月光下闪耀着清润的光泽。她两手轻轻抚摸着脸颊,细细地,轻柔地摩挲着,然后指尖下移,在那细长优美的脖颈间流连,轻轻地蹭着,好像一只交颈的天鹅,在和她的另一半幽然亲密。她的手臂柔弱细美,轻拢着自己的双肩,然后她仰起头,两手下移,冰凉的手指一寸寸抚摸过自己的身体,从前胸到腰际,从腰间到臀腹。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啊?情人之间最亲密的时候,清规戒律最不可有的沉沦。她明知自己犯了戒律,可她却控制不住自己。早已凉透的水从头顶滑落,她闭上眼睛。但愿这清凉的水可以荡涤心底的凡尘,洗去她不可言说的痛苦和罪孽。月光如水,风移影动,窗外是一树灿烂的梨花,她玉白的身体却似乎比梨花还要皎洁。程思思想起片尾曲那句歌词,百里苦楚,万般消磨,愿为你痴恋红尘三千场,不诉离殇。她又鞠起一捧水,侧首用嘴唇摩挲自己的手臂。她闭着眼睛神态痴迷,眼角却坠下一行泪滴。月色,梨花,风声,水响。还有那洁白无瑕的美丽身体。明明是潋滟至极的香艳画面,镜头中看起来却是无尽的绝望和伤悲。一阵风过,梨花纷舞,程思思一寸寸沉进水里,直到整个人都没入水中。导演李国正掐着表喊“卡”。然而现场依旧静静的,没有人动。程思思从水里爬起来,露出一双眼睛,看向导演。李国正带头重重地鼓掌。摄影师老林,红着眼睛,朝她竖大拇指。竟然一遍就过了。美工助理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跑过去送衣服,帮忙拉帘子。程思思裹着厚厚的棉袍从浴房出来,在众人的鼓掌声里,有些不好意思。她目光忍不住往季文那边飘,想看他是否满意。季文大步走过来,将羽绒服给她披上,帽子扣好,然后将她拉到怀里抱住。“演得很好。”他夸奖道。说完他便很快松开怀抱。可是程思思却依旧沉浸在那一刻的心悸里,心跳扑通扑通的,脸红了。☆、017度日如年的一天季文抱了她。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可他为什么要抱她呢?只是因为她那场戏演得好?还是说,其实是因为他喜欢她呢?程思思辗转反侧,失眠了。明天晚上是杀青宴,上一世的时候,季文就是在那天晚上表白的。宴席结束以后,回程的路上,他把车停在旅游公路的山道上。四下无人,月色正好,他抽了一支烟,然后开口。说他挺喜欢她的,问她要不要和他在一起。可惜啊,少不更事的她竟把他当成想要潜规则的坏人,诚惶诚恐地拒绝了。想起自己上一世竟然拒绝了季文,程思思又忍不住想笑。当初的自己也真是挺有骨气的,只可惜没什么眼光。季文若是真想潜规则,多少漂亮小姑娘排队等他选,他又何必对着自己这个大光头说喜欢?每天顶着光秃秃的脑袋,程思思自己都有些不忍直视。就算脸再美,没有头发看着也难受。也不知道季文哪根筋搭错了,竟然会喜欢这样的她。看着窗外昏黄朦胧的路灯光,程思思满脑子想法,全都是对明天晚上无限的期待。假如季文再对她表白,那她一定不会再拒绝。她恨不能立刻将他占为己有,贴上她的标签,宣告自己的所有权。可是万一,季文他不表白呢?毕竟这一世与上一世相比,变化太大,有很多事都与前世不同。那季文会不会不喜欢她,不对她表白?想到这种可能性,程思思越发睡不着了。不可能,季文不可能不喜欢她。他去法国回来还给她带了礼物,他还请她吃饭,他还抱了她。他怎么会不喜欢她?所以他一定会表白的,就像前世一样。程思思努力安慰自己。一夜胡思乱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着。程思思觉得浑浑噩噩的,做了很多梦。她在梦里似乎又哭又笑的,然而早晨醒了却什么都没记住。又是度日如年的一天。终于等到下午,导演李国正宣布剧组全体人员去当地一家五星级大酒店吃大餐,举行杀青宴。程思思从黄昏时分就开始准备,洗澡换衣精心化妆,连头顶上的鸭舌帽都换了好几顶,总算搭配出一身还算好看的衣着。晚上的大餐规格挺高,山珍海味、飞禽走兽样样都有。然而程思思却没什么胃口,只是随便夹了几筷子,眼睛时不时地瞄向旁边那一桌上的季文。只见季文正以茶代酒,与那些爱喝酒的男同志们闲聊说笑。酒过三巡,气氛正好的时候,一群人又抢着话筒唱了会儿歌,兴尽之后,打道回府。和前世一样,不知是有意还是巧合,程思思下楼以后,两辆通勤车都坐满了,只有她和季文还没上车。李国正将自己的车钥匙丢给季文,醉醺醺地大舌头道:“你带着思思吧,别……别和我们这些喝了酒的老爷们挤了。”眼看着那两辆通勤车开走了,季文坐上李国正的路虎,发动开车子,招呼程思思上车。程思思深深吸了一口气,强作镇定地拉开前车门,坐到副驾驶座上。一路无语。也许是觉得车内气氛有些尴尬,季文打开音响,一串流畅的音乐声传出来,是柴可夫斯基的小提琴协奏曲。没想到李导演这品味还挺高雅。程思思悄悄瞄一眼季文,见他正在专心开车,于是她又扭头看向窗外,默默期待着他什么时候会停下。然而眼看着旅游公路快要走到头了,季文却丝毫没有要停车的意思。程思思的心一分分地往下沉。又过一会儿,旅馆都快要到了,她终于还是按捺不住,试探着问道:“季老师,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季文将音响声音关小,“你说什么?”“我说,你就没有什么问题想问我吗?”“问题?”季文一边开车一边思索,半晌道,“我想问问你……昨天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