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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个建设在甲板上的吕公车、云梯车,一把把极粗极结实的云梯夹在船塔和城墙之间,鄂州士兵手忙脚乱的想推云梯推不动,想滚木桶,高度差又太小滚不动,这样一个平着架过去的云梯,到底该怎么对付?这个状况下,除了连弩和弓箭射击,也没别的了。然而崔季明的塔楼上可也装了巨弩,这巨弩却在装填速度和射击准度上胜过他们一大截,正是崔季明多少年前在西域所用的巨弩的改装版。方向盘一样调整方向和油门似的发射装置依然保留,两人填装拉弦,一人射击的组合,也更快更高效。就在两方不停的有弓箭、巨弩对射,箭雨交互,无数箭矢如冰雹一般落在甲板上和水中,崔季明亲自当一次登城兵,带着无数手持着盾牌的精兵,踏着云梯飞上了对向的城墙!第301章294.0294.崔季明只感觉无数的箭矢擦着她头皮而过,一道道剑般的风吹过她鬓角的头发,她带着头盔,手持长刀,每一脚踏在登云梯上,它都随之抖一下。低头下去,是长江的江面和几丈远的甲板。虽然甲板上支起了大网就是怕上头的将士摔下来,但崔季明知道那并不能真的完全保护落下的人,布满水雾让人打滑的横杆,间隙能掉下一个人的登云梯上,她一个不小心摔下去最少是断腿,或许这辈子的戎马生涯都要戛然而止了。她这个想法才一浮现就觉得可笑,她哪次不都是一不小心就要没命,想这么多,还不如保证众人登上城墙。崔季明率先带人登上城墙这种做法,前朝怕是也没有多少,魏军士兵人心大振,几乎是源源不断的踏着湿漉漉的登云梯,带着盾牌冲上城墙!搭在这边城墙上的登云梯足有七八把,源源不断有血衣的魏军士兵踏过箭垛,跳入城墙上。他们只要登上了,迅速几个人结成小阵,将盾牌靠拢在一处,交替掩护杀人。说实在的,魏军本来以为自己经历过的战争更多,叛军内斗更残酷,他们的杀戮手段更强硬。却殊不知南周境内,南周士兵经历的惨绝人寰的几年内战,日子也并不比他们好过。叛军输了或许还能俘虏,为别人卖命,南周却因为几家之主当年争夺势力到白热化的状态,当时粮食又不足,胜利后甚至开始屠城,或者坑杀俘虏。他们或许没有魏军的训练有素,却比魏军更畏惧失败,更疯狂。一边是坚定且精锐的魏军,一边是疯狂想要阻拦他们的鄂州士兵,双方陷入一片混战之中。崔季明做小兵打扮,她甚至不许将士们保护或者是在混战中向她请示,因为这样只会让鄂州的士兵发现的主将身份,肯定会成为重点围攻的对向。一边是她,一边是独孤臧,两个人没有拿盾,没有结阵,手持长刀,就跟旋风一样搅入人群之中。她手中的贺拔刀本来就是当年贺拔公给她特制的,刀身极为坚韧结实,她都感觉自己劈开了不知道多少士兵的铠甲,劈断了多少人的脖子。因为长刀没有长矛的红缨那种用来挡血的东西,粘稠的血当真是糊了她一身,崔季明不怕别的,就怕迷了眼睛,拿手背去擦的功夫都能丢了命。而另一边的独孤臧不愧是她手下第一员猛将,他本来就脸颊瘦削,看起来相当的不好惹,此刻再一蓬血雾蒙到他脸上,满身的凶狠肃杀,几乎一个眼神都能逼退身边的鄂州士兵。而赶来的鄂州主将,站在箭楼上,望着下头的一片血战,惊得一句话说不出来,他亲自伸手拿起弓箭,挽弓搭弦,箭头对准了城墙上那仅有的两个不结阵不持盾的人。只是这两个人动作太快,不时拿受伤的鄂州士兵为盾牌,就在他好不容易瞄准其中一人时,忽然听着又有信报兵急忙冲上了箭楼。“将军,不好了WiseMedia枭谋!不好了!”鄂州主将手一抖,回来冷笑:“都已经这样了,还能不好到什么地步!”“另外两侧城门也有人登城攻击!而且发现两侧官道,还有士兵毁了道路,拦截了我们出去送信的信使!他们一共兵分五路!咱们这一面城墙的将士,不过是五分之一!”鄂州主将手一抖,箭矢落在了地上,他声音颤抖道:“五分之一?那两侧城门还能坚持多久?”“不知道,咱们以为他们主攻这个方向,于是大量的士兵都调过来了,另外两侧士兵加起来的总数都比不过咱们这边,估计不会坚持太久——而且……”信报兵刚想说咱们主力的这边城门都要被击破了,忽然就听到一声巨响,只觉得脚下的城墙都跟着一颤。信报兵和箭楼中的士兵大惊,鄂州主将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就算是他们弃城而逃也不会有活路了,南周如今对于城池分毫必争,等级规章森严,这样弃城而逃的士兵被朝廷抓住了,只会被集体斩杀示众——他们根本就没有退路。信报兵道:“他们应该还不会那么快攻进来,我们城门内还有别的防护措施!”其实鄂州主将知道,是他有侥幸心理,是他没有早早抱着必死的决心与这城同生死,否则就是提前让民兵上城墙,把各个城门用巨石堵死,然后把男女老少都动员起来,一边戒备一边加高城墙,抱着尸骨烂也要烂在这城里的想法,他们或许还会输,但绝对不会这样一天之内就被攻打下来!是他……是他不够合格。然而城墙下,当冲车攻开了城门,攻城门那几队将士人数也锐减了四成。魏军中那部分中军和地方军队的士兵,是头一次见识到了季子介亲手带出来的那批魏军的勇敢和无畏。虽然他们也经受了几个月的魏军训练,虽然他们也跟着文书学打仗,跟着其他将士一起参与惨绝人寰的练兵,但或许迟迟没有身为魏军的感觉。但他们心中有一种感觉,就是那个季子介,是真的把战场上一切的活路都跟他们事无巨细的讲过了,一切的能救就救能护就护的方法都用过了。配备最好的兵武和铠甲,告诉他们可能会有的陷阱和应对的手法,在飞江的登云梯下撑起了能最后救他们一命的大网——战场上生死或许很难由自我决定,但她不论是作为决策大方向的主将,还是平日训练他们的主将,没有把他们当该牺牲就牺牲的蝼蚁,她真的有把每一个人的性命当作性命。或许他们这些新入魏军的人感受还不够强烈,但那些魏军却因为她的训练,大多数都能在关键时刻捡回命来,那种事后回想起来的感慨是可以烙印在心里的。作为几乎是伤亡比例最低的一支军队,在这个最需要他们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