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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其幼稚何其愚蠢。崔季明不可能不知道,她或许从他心意挣扎时,就明白了——他多少次将心意诉说给她,她却选择守口如瓶。殷胥:“你为什么不肯与我说,非要让我来发现。是不是如果我像以前一般乖乖的听你的话,不敢进来,你可以再瞒我几年?”他摇了摇头,打断崔季明的话:“不对,那你连今日也是骗我的。说什么要与我……你也是在耍我的吧。”崔季明道:“我……是有这个打算的。”殷胥瞬间清醒,一下恍然,怪不得她要灌他酒喝,她知晓他酒量不济,这样诱骗他,就算二人有什么实际,或许他头昏脑胀也不记得了。殷胥后退一步,眼底发烫,发出一声低笑,抬手就抓住崔季明屏风上挂着横刀的腰带,拔出刀来,怒极就朝她刺去,刀尖停在她颈侧:“你一直将我耍的团团转,直到前一刻,你还想再耍我?!崔季明!”他备下的浴汤,穿着的中单,贪婪的索吻,一切看起来都如此像个笑话!她从来不肯将关系推进一步,这么多年,她口中没说出一个爱字,连“欢喜”都好似给予他的施舍!她此刻偏了偏脖颈,模样是任人宰割,在殷胥面前却更像是游刃有余。怪不得,那日他明明都肯委身于人下,她却退缩了。怪不得,她总是亲吻他,却不许他随意动手动脚,甚至常常将他压在身下。殷胥从来不认为自己喜欢男子,但他痴迷于崔季明,他也肯去为此努力。他一贯无法接受自己委身于人下,却为了她连这些脸面都豁出了。那些吃醋,那些置气,那些千里而行的牵挂,那些耽溺于她的沉醉——殷胥以为崔季明是爱他的,此刻却格外没有这个自信。那刀尖往崔季明颈侧贴了贴,刀刃压在他咬下的齿痕上,殷胥尽力希望自己的声音冷静下来,希望他就算被人耍了这么久,也不要在这一刻丢脸。然而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有着激动的哽咽,有着歇斯底里的质问:“你为什么不向我解释!说啊——给我理由!你不是最擅长狡辩,最能欺骗我么!”崔季明睫毛动了动,她尽力平稳语气,道:“对不起。崔家与贺拔家的联姻,生了三个女孩。贺拔家与崔家二房后继无人——”殷胥怒道:“我要听的是这些么?你觉得我要听的是这些么?!你为什么……为什么前世我们认识十几年,你都没能告诉我。为什么我们已经在一起这么久,你还打算瞒我!”不论是挚友,还是爱人,他在崔季明心里都好似不够格。崔季明道:“我更早就打算告诉你的,但我怕你生气……我找不到合适的时间……”她抬起眼来,眼眶微红,说起话来第一次如此中气不足:“我……阿九,我还要在乎很多人很多事,你对我有前世,但我认识你其实不过几年,这是决定我一切的秘密,我怎么早早告知你。”崔季明抬眼,她本身依然有能力,只是一个眼神要他情绪改变。她轻声道:“我就怕像今天这样。”殷胥胸口起伏,他不知自己该做何反应……她对于旁人,对于自己坚持的道义,有舍身取义的勇气,有一去不回头的坚定,对他却如此犹疑,如此的……退缩。他与她恰好相反,他是平日里做事再怎么谨慎小心,对于她却只有冲动和赤诚。殷胥忽然心里有一种无力感,他觉得大抵爱而不得,也就不过是这样。他永远都不可能对崔季明去要求什么,他要求不了什么。他感觉自己用了很多力气,才离她很近,才可以去与她并肩去牵她的手,一个瞬间,就将二人推得好远。他缓缓放下刀尖来:“你永远很擅长把控我的心思,我怎么伤得了你。像我这样轻易就被人控制蛊惑的人,怎么有资格去做个帝王。”崔季明此刻真要是被捅一刀也罢了,她怕就是怕殷胥露出愤怒后无力苛责的神情。崔季明一把抓住刀尖,她的手指的茧使她并没有被割伤,崔季明急道:“阿九,我真的爱你,你难道看不出来么?我没有前世的记忆,我并不知道那些过往,可我真的也是渐渐喜欢上你的——”殷胥抓住她手腕,逼她松开握刀刃的手:“你的招数太多!别想用苦rou计!”崔季明松开手来,辩解道:“我没有。我就是想告诉我真实的想法。”殷胥将刀扔下,似乎不想看她,拔腿就要往外走去,崔季明赤着脚连忙跟上。崔季明以为他要踹门了,然而殷胥就算是怒起来,也只是用力一把推开侧殿隔间的门,朝外走去。他都已经走过了一段,才想起桌案上崔季明拿来的酒,气不打一处来,忽然回头转身,差点撞上崔季明,他冲到桌案边,拿起那酒壶朝地上掷去。崔季明连忙伸手要去接,却慢了一步。显然是殷胥从来没摔过东西,没有相关的经验,那酒壶摔在地毯上,咚的一响,酒水洒出来了,酒壶居然没有碎,滚了两圈。估计殷胥也没有想到,想扔东西发个脾气,连崔季明带来的酒壶都给他难堪。崔季明更不识眼色,她刚刚还又急又慌,生怕他不给她解释的机会,看着殷胥竟然折回来砸东西,还没摔碎,忍不住笑了一声。这一笑就要完蛋。第179章殷胥心里的伤心无力,此刻又点成了怒火,他竟回头朝崔季明吼道:“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崔季明从来没见殷胥生气成这样过,也吓了一跳。眼见着殷胥气得都要踹桌子了,崔季明捞住他,连忙道:“砸东西的时候不是这样的,要找准薄弱的部位,带着力道往地板上砸才行!”殷胥哪里想到这个人居然还有闲心教他砸东西,他气的推了她一把:“不用你教!什么都不如你!你什么都会——”崔季明此刻却又有点想笑,这后头一句话竟然又是吃醋啊。殷胥看她居然想笑,真的恨不得掐死她:“你就笑吧!崔季明你就觉得这事儿大不了是不是!再使点小手段就能跟以前一样糊弄过去是不是!不可能!”崔季明连忙拽住他,想要顺顺毛:“没有没有,这个问题很严峻,要不然我去外头雪地里跪着,你叫下人来打我二十鞭,我绝对不眨眼。”听见她这嬉皮笑脸的话,殷胥就想揍她,他才抬起来拳头,却看着崔季明露出兴奋的神情,好似挨打就是此事能有转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