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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全不管谢随不断给他抛来的眼色,“谢公子的酒量很高的。”“酒量很高?”秦念的眉毛鼻子都要拧在一起了,“你喝了多少?”谢随苦笑着摸了摸鼻子,终于是将背后的那只酒葫芦摆了出来,“不多,不多。”秦念气道:“你的伤怎么办?”谢随挠了挠头,“明日蒯神医就要到了嘛,医家忌讳特多,也不知往后还能不能喝到……”对她讨好地一笑,“呐念念,快吃饭吧?阿穆尔大哥家养的羊,rou质鲜美,中原可是吃不到的。”秦念不说话地坐到了他的旁边来,谢随一把拉住了她的手便将她按在了自己身边,挟起一块羊rou蘸了蘸酱,便对她笑眯眯地道:“来,啊——”她不情不愿地张开口。羊rou入了口,倒确实是很美味,让她的眉毛都忍不住动了动。谢随便笑盈盈地看着她,“是不是很好吃?”秦念哼了一声,只拿眼风又瞟了瞟案上。那胡人阿穆尔哈哈大笑,“她喜欢吃的!”这女子的表情太过简单,就算有一副口是心非的脾气,也还是很好哄的嘛。一顿饭罢,谢随带着秦念谢过阿穆尔兄妹俩,走出了毡帐。正是夜色将至时分,帐外是茫茫枯黄的草原,寒烟衰草之中,是一轮即将被黑暗吞噬的太阳。秦念仍是怀抱着方才那一捧野花,低着头跟他走了几步,又停下。谢随笑着望向远方,“过去在长城之内都走遍了,却未曾见过这样的风光。”秦念轻声道:“明日就是蒯神医去集市上看诊的日子了,是不是?”“是啊。”谢随漫不经心地道,回过头,“莎曼姑娘又带你去采野花了?”“嗯。”秦念说着,将那一捧乱七八糟的野花举到他眼前,“你看,这都是在冬天也开得好好的花儿。”她说得很认真,那认真之中又无端带着孩子气,叫谢随想笑又不敢笑:“这是要送给我?”秦念神色变了,别扭地将花束收回来,“不是,我是想将它们好好收拾一下,待到临别之际,再送给莎曼。”谢随笑道:“那是我自作多情了。”话虽如此说,但他的笑容却全没有一点自作多情的自觉,那双明亮的眸子仍旧像是世上脸皮最厚的人一样凝注着她。秦念突然将那捧花扔给他,自己拔腿便跑。“什么——”谢随尚未反应过来,秦念已经奔了出去。寒冬的草原上野草零落,海子散布,四方如此空旷,仿佛一眼就能望到天的尽头。在这样的地方奔跑,好像可以忘记任何事情。突然谢随从后方扑了上来,抱紧了她的腰,脸贴在她的后颈,长笑道:“跑什么,嗯?”她不由得也笑了,“我跑我的,你追得上便追。”谢随一侧头,往她耳根上那颗痣亲了一口,她惊笑着逃开,却又被他抓住了双肩。一瞬之间,她已被揽入他的怀抱。他宽大的手掌温柔地揉着她的头发,慢慢地,她因奔跑而加速的心跳平稳了下来,但身体却渐渐地发了热。“这一个月……”闷闷地,她终于是开了口,“受了那两兄妹很多的照顾。明日……也许见到了蒯神医,我们就又要走了。”谢随道:“你若舍不得,我们往后还可以再来。”秦念没有说话。“我们回去吧?”谢随低头,柔声对她道。秦念埋头在他胸膛,又摇摇头。谢随失笑:“不愿意回去?”秦念抬起头,看着他,半晌,却笑了一笑。这笑容幽艳绝尘,竟令谢随的目光微微地静了一瞬。他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你只怕大夫来了便不能喝酒,”秦念就这样笑道,“就不怕大夫来了便不能行房?”谢随看着她,高高地挑起了眉毛。“你想试试?”***第二天,谢随与秦念两个,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迷迷糊糊地走出帐篷。阿穆尔带着莎曼早已收束整齐等候在外,见到两人的模样,倒是好心地没有笑,只是忍不住挑了挑眉,揽过谢随的肩膀,到一旁嘀嘀咕咕地说话去了。秦念撇了撇嘴,莎曼迎上前,对她笑道:“我也跟你们一起去集市上见快大夫!”少女的眼睛里跃动着美丽的光彩,秦念心思一动,笑起来:“那个快大夫,莫不是长得很俊?”“很俊!”莎曼倒也不忸怩,大笑道,“而且心肠好,医术高,身边也没有别的女人……念念你说,我有没有机会?”***结果,这个快大夫,医术高不高是不知道,心肠恐怕不见得好。集市上人头攒动,全是从各个村镇聚集来看快大夫的人。但众人围成三四圈却都不敢上前,原因在于快大夫有“三不医”——老不医,穷不医,丑不医。这三不医让秦念一听就冒了火,扒拉着人群冲到最前面去,便见到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太师椅上,一边饮茶一边读书,闲适得很。风沙之中,众人都裹得严实,他却穿着一身飘逸的白衣,汉制的对襟广袖,乍看之下确是十分英俊,但那眉眼之间透出的傲慢却令秦念十分不快。她走到白衣书生面前,道:“你就是北地神医蒯蓝桥?”书生抬起眼皮掠了她一眼,“姑娘要治病?”“你那三不医,是什么道理?”秦念冲口道。蒯蓝桥笑了笑,“是我的道理。”“高年多疾,生活辛苦,为何不医?”蒯蓝桥慢悠悠地道:“天地轮回,春种秋收,天人五衰是自然之理,人老了便该自己慢慢去死。”“贫者无力,苦难缠身,为何不医?”“这倒不是不医,只是他们付不起价钱。”蒯蓝桥又看了她一眼,“姑娘看起来,也不像有钱人。”秦念气得几乎就要拔刀,却被谢随拉住了,后者温言软语道:“医者治病救人,功德总比罪业多。”蒯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