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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拴马去也。千缨正在烧水,听得外边动静便出去瞧。韦氏也从偏房探出头来看,只见王夫南抱着许稷径直走了进来,惊讶得不由挑高眉,喊道:“千缨呐!”千缨自然是第一时间冲了上去,居然力大无穷地从王夫南手里抢过许稷并将她抱回房里,还能分出心来朝王夫南大喊大叫:“为甚么晕了!”“拿热水来,再生个火盆。”王夫南不同她浪费口舌,随即坐下来翻开许稷眼皮看了看,又摸摸她额头温度,再探探鼻息,放下心来。他还没来得及起身,千缨霍地冲过来:“你不要靠三郎太近!”“谁要靠他近?多少天未洗澡了,你当我觉得好闻吗?”王夫南皱眉起身,“过劳又受了点寒而已,休养休养即会好,走了。”他说完便出去了,千缨完全没将这话放在心上,赶紧坐下来给许稷喂水。可没想,许稷这一睡就睡了好久。中途迷迷糊糊醒过来几次,但仅喝了点水便又接着睡过去。千缨想她兴许太累了,就放纵她一直睡,也不在乎她是不是缺勤多日。许稷缺席的这些时候,尚书二十四曹及京畿各公廨多人被弹劾,接二连三简直没完。而吏部也在这人心动荡之际,死赶着终于判完了文选答卷。文选三铨定出留,向选人公布铨试结果,其榜曰“长名榜”,并会一同公布“铨注期限”,令得留者(被录取)至吏部注官唱名,以待尚书都省审覆及门下省过官。至于长名榜上“被放”(未录取)人等,则可于下届继续参选。公布长名榜的日期在即,吏部尚书却有些拿捏不定,以至于夜色深深还在公廨内皱眉琢磨。火盆传来轻细的噼啪响,烛火越发暗,吏部尚书霍地起了身,金鱼袋轻轻晃,影子也跟着不停晃。胖胖的身子往前挪了一步,手里拿的正是长名榜上即将公布的名单。这名单上诸人都标注了留或放,唯一人至今还未标注。胖尚书摸摸胡子出了公廨,往东一拐,径直挪去了政府。政府,即政事堂也。本朝起初设立政事堂时,是因诸相“常于门下省议政,即以议政之所谓之政事堂”②,所以开始设在门下省,可后来某裴姓中书令任执笔宰相,就将政事堂也一起搬去了中书省,再后来,为平衡中书门下二省又为行事方便,某张姓中书令又改政事堂为中书门下,其印也改为中书门下之印。从此沿用至今。那之后,政事堂有了自己专门的办公衙署,专职宰相皆在此处办公,享用着皇城各衙署内最高等级的伙食……哦不不不,是掌天下之要务。那么,既然政事堂中并不止一名宰相,秉笔宰相便应运而生。秉笔者,称为“执政事笔”,是诸相中默认的首席。为防专政,秉笔宰相十日一轮,但此制未能好好保持,如今又变回了老样子。身为秉笔宰相,不仅要主持政事堂会议、承接诏旨,并且要值宿于政事堂内。百官若有问题请示,也是由秉笔宰相出应之③。吏部胖尚书艰难地挪到政事堂轻喘了一口气,敲开了门。“进!”吏卒喊道。胖尚书脱掉鞋子,低头闻闻臭不臭,觉得还行便进了门。政事堂夜间临时会议刚散,秉笔宰相坐与上首批阅公文,旁边还坐了另外两个紫袍的老头。胖尚书进来行了礼,将铨试名录双手奉上、秉笔宰相却不接,瞥了一眼道:“哦,是二十四郎哪。名录不该是注官后送尚书都省吗?拿到此处难道是要老朽帮你写哪?老朽眼都昏花了哪还看得了名录上那小字呦。”“不不不……”胖尚书又摸出一份答卷来,“其实晚辈是为这个而来。”秉笔宰相抬了抬花白的眉毛:“拿来看看。”胖尚书忙将答卷递过去。秉笔宰相将答卷摊开来,眯起眼慢吞吞往下看。灯苗不住跳动,秉笔宰相看着看着竟微微笑起来。文藻华美,却不乏经世之志,在富国养兵上更是相当有见地,属可用之材。“许稷?”秉笔宰相眼睛再度眯起来,“噢,是那个让尚书省二十四曹乱了套的许稷?”“正是正是。”胖尚书忙不迭点头。秉笔宰相笑而不言,将许稷答卷给另外两位紫袍相公过目。其中一位看完道:“经世治国之才屈居比部似有些可惜哪。”“可惜是可惜,但这样的人拎上来不大好用吧。”另一位反对道。“吾等老矣,有年纪轻的送上来不好吗?反正也轮不到我们使唤,管它好不好用。”“话是这样说,但……”“练绘那样的都能用,他这样的能用就用吧,大不了榨干了丢掉就是。”“甚么话?”秉笔宰相终于开口,看向胖宰相:“二十四郎啊,勿听他们胡说,吏部的事要你来定。”言罢,却是使了个眼色。胖尚书得了这话,闷闷一点头,问旁边书吏借了笔,默默摊开名录,在许稷名字旁涂了两个字。作者有话要说:千缨V:拜托拜托我的官运亨通符啊一定要给力啊王夫南V:想得美那是厄运符好么——*——*——*——*——*——*——铨注期限:铨选考试过了之后并不等于万事大吉,还要在指定期限内到吏部注官。注官期限内不到,则视为自动放弃。注官的时候也会询问志愿,注拟后如果本人不满意,还可以再改,有三次机会,如果三次还不满意,则可以放到明年再来,明年就不需要再考试了。但这条对于铨注期限内没来注官的不适用。以及这样还没有完,在这之后还要再通过尚书都省审覆、门下省过官(复审),最后才是授予告身,谢过圣恩,才算尘埃落定。②常于门下省议政,即以议政之所谓之政事堂:卷316③秉笔宰相出应之:卷53☆、第13章山前路消融雪水滴滴答答声伴人眠,潮冷之气从门缝里涌进来,吏部书吏杵在案前已写了一整日,仍没能搁下笔去睡觉。落笔不能错,紧绷着神经录完铨选名单,在这数九寒天里,背后已是凉凉的一层汗。长榜墨迹干透处已被卷了起来,就待明日一早张贴至朱雀门大街外,周知暂住长安城的各位选人。书吏终于写完最后一个字,扔了笔就抱住凉透的茶壶猛灌了几口茶:“透心凉透心凉!”发着抖说:“明天为甚么不是旬休!为甚么!想睡觉哪!”而事实上精神亢奋的书吏哪里睡得着?他裹紧毯子在温暖的公房里躺下时,外面滴答滴答的雪融声就足以让他失眠了。长安城天色转好,阳光暖和天气宜人,积雪融尽。又因年关将近,诸人脸上纷纷添了喜色,当然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