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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鹿(2)

    

囚鹿(2)



    第七章

    我是从哪里拾来的勇气,我并不知道。

    等我回过神,我已经解下簪子朝陆则渊起伏的胸膛刺去,我本以为他会就此躲开,我如何是陆则渊的对手,这不过是以卵击石,不自量力。

    可陆则渊没有。

    当玄色的底衣,被暗红的血染的沉下一块时,我才发现,自己竟然真的刺伤了他。

    我的手已经颤抖的拿不住金簪,它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滚动了几下,连带着滴落的血,像在嘲讽我的软弱。

    陆则渊侧身将我拉进了怀里。

    我看着他胸前的血,突然发疯似的咬他的手臂,我哭喊嘶闹,满脸垂着泪,问陆则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他是忘恩负义的窃国贼,不知廉耻地反叛者,他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陆则渊安静地听我骂完,眼里没有丝毫的生气,我知道,只要对你来说对手足够的弱小,不管他怎样挣扎,都会显得极为可爱。

    我就是那只被陆则渊囚在笼中的鹿,我的挣扎在他眼里就是一场笑话。

    那我为什么不刺死他呢。

    还是说,我从来不觉得我能真正杀死他。

    我全身发凉,被陆则渊重重地按在了怀里,我挣扎不出,索性心灰意冷,决心就此死去吧。

    哪怕再也见不到陆祁安了。

    陆则渊垂在胸前的发被血染湿黏成了一束,弥漫在雨汽中的血味格外的浓稠,就好像他也淋了一场大雨。

    陆则渊抚摸我苍白的手,也不唤人来包扎,我发丝散漫,衣衫凌乱,真正同一个屈辱的妓子一样了。

    “为什么不刺死我呢,瑶娘。”

    陆则渊低头,在我脸侧落下来一个个深深浅浅的吻。

    我没有看他,他却兀自说了答案。

    “你不敢。”

    他抚摸我的手突然掐紧,终于疼痛感传来,我才感到我还真实地活着。

    “瑶娘不敢杀我,瑶娘是妖娆的菟丝子,要缠在某处,才能存活的。”

    陆则渊眼里是望不尽的深潭,他蹭着我,摩挲过我的肩头,才缓缓执起我的手,环住了他的腰。

    “瑶娘,缠着我。”

    底衣里,我感到了他guntang的肌肤,他呼吸起伏依旧,似乎感不到疼,他就这样将我整个抱住,不惧我能再掀起一丝波澜。

    “瑶娘,缠好我。”

    他轻轻说,抚开我被汗黏住的鬓角,露出一个孤戚的眼神,那样的神情,我肯定是见过的,也在瓢泼的雨里,在冷风中,但我却仍然记不真切。

    “我已经启兵去了怀江,不日就能到南阳。”他轻叹一声,溶进了雨里。

    “瑶娘怕,我陪瑶娘一起睡,可我明日就要启程,没办法长久地陪着瑶娘。”

    他就像一个疼爱meimei的兄长,又像一个最平常的丈夫。

    “瑶娘,要坚强,好吗?”

    瑶娘,要坚强   ,好吗?

    母妃死后,父皇就经常这样对我说。

    他能够陪我的时间也变得越来越少,他不是在议事堂,就在军营处,他好像一夜之间多了很多烦心的事,也变得不再年轻了。

    他将我托付给了重明长姑母,长姑母常年住在宫外,在虔来山礼佛修禅,我对她的印象不多,只记得她抱过我,是个蛮和善的人。

    我是被父皇偷偷送走的,走时是凌晨,大内宫的钥匙才刚刚启锁,我便坐着一个不出众的轿撵被抬出宫去,就好像一个普通的世家小姐。

    去虔来山前,我病了一场,发烧烧的全身guntang,醒来就看见陆祁安靠在我的床头,眼底浮现浓重的青印。

    谪仙一样的人,将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

    我止不住心疼,用微凉的指尖去触他的额发,他转而醒了,眼底倒映着我,也是欣喜的。

    至于我为什么生了这场病,又为谁生的这场病,众人好像都被下了哑药一般,对我只字不提。

    那段时日,只有陆祁安陪在我的身旁,父皇不让我出昭明宫半步,那是向来疼爱我的父皇第一次对我板脸,我吓坏了,也不敢忤逆他,乖乖地待在寝宫,用我习惯的乖巧懂事,企图重新换回那般娇宠的生活。

    不过那确实又是一段再也回不去的时光,似乎就是我梦中般婚后的生活,有陆祁安常伴在我身侧,偶尔我赖着他给我念话本,那样出众的人,就让我依在床边,也不阻止我玩他的发,一点点,用他清风朗月的嗓音,只念我一个人听。

    但他自我病后似乎就不像从前般那样爱笑了,我本开开心心地听他念书,可听着听着,也似乎和他一样满心的悲伤。

    我的眼泪掉在蚕丝的被褥上,陆祁安慌了神,忙伸手来擦,我却拦住了他的手,还是没忍住问他。

    “祁安哥哥…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你们都不告诉我?”

    许是我问的实在太悲切,陆祁安也没有说话,他像是背负着什么巨大的秘密,不愿意开口。

    我扯着他的衣角,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我是爱哭,哭的时候梨花带雨,我像极了母妃的容貌,自然连哭都是极美的。

    雪白的脸泛着微红的眼角,真的像菟丝花吗?

    陆祁安的手还是触到了我的脸颊,他指缝间也沾上了我的泪,他擦去了这些晶莹剔透的软弱,忽而抬起了我的下颚。

    “瑶瑶,看着我。”

    他的神情恍然变得严肃,他一字一顿地,问我。

    “瑶瑶明年便笈笄了,可还记得答应我的事?”

    我愣愣地看着这样的陆祁安,好像我只要说出一个拒绝的字眼,他就要失去理智了。

    祁安哥哥是我命定的夫婿,从我出生来,我们就应该在一起。

    我一如从前,怎么舍得离开他。

    这是真心话,自我嘴里脱口而出。

    旋即,陆祁安俯下身,我感觉到有温热覆上了我的唇。

    大周朝虽世风开放,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但也还同旧例一样,婚前男女不可过分亲密,别说亲吻,就是连拥抱也不被允许。

    可我抱过陆祁安,也曾做过春梦,想他那天真正吻允上了我的耳侧到底是什么样子,想他月白色的底衣下,是不是也有流畅的腰线。

    我第一次被人吻,是无尽温存的,他吻得这般小心翼翼,连带着唇畔都一一描绘,我感觉全身都烧了起来,想张口呼吸,却正好顺了他的心意,被攻池占据,唇齿交融。

    他的手伸进了我外衣的衣领,轻轻撩开,雪白的肩颈就滑落出来,带着微微的粉红,像是在呼吸。

    “唔…”

    我发出了声音,压抑在喉咙里,被他堵着,又吃了进去。

    陆祁安陆续吻向我的唇角,我的脸侧,直到,俯首在我肩旁。

    灼热的呼吸撒在耳垂边,那种快感太强烈,我害怕了,想伸手拦他,终究是无用的徒劳,我颤抖着闭上眼的瞬间,濡湿的触感就包裹住了我的耳垂。

    我低低的喘着,我想尖叫,却被陆祁安捂住了嘴,只发出了“呜呜”的呻吟。

    “瑶瑶,不能出声…”

    他哑着嗓子,哪有往日半分温润的君子模样。

    寝衣轻便,散开外袍就是齐胸的襦裙,只要轻轻挑开系带,就可以窥见那方春景。

    陆祁安食指的指尖白皙修长,他绕进系带轻微用力,我的衣群就像没有了依附点,随着他的节奏逐渐松散开来,滑落在床上,仿佛一朵盛开的花。

    他的吻落在了我的脖颈,锁骨,胸前敞露的那些许乳白,我倒吸一口气,真的慌了,想往后退,留一点喘息的余地,可陆祁安倏而施力,丝绸的系带在他手中绕成了一团。

    衣裳完全散落,雪白的胸脯随呼吸微微起伏,这是从未被他人看过的领域,我难耐地咬住下唇,下一秒,陆祁安埋首在我胸间,吻上了挺立的茱萸。

    我意识迷糊地将脸贴在陆祁安的发顶,手撑在他的肩头,指尖随着袭来的快感抓紧,又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无力地垂下。

    屏风旁的铜镜映出我们交叠的身影,我看见我迷离的脸,眼角是还泛着微红的痕,唇边是亲吻擦出的口脂,我攀附在陆祁安的肩上,云般发丝散开,落在雪白的锁骨上,却遮不住点点红迹。

    像缠绕着染血的菟丝子。

    是另一种不同的声音,也同现在般,看我泛着各种红痕的身体,低低对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