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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拔驻扎时,也一向免不了扰民之事。而将官们则一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有事端闹得十分大的时候才会真的祭出军法。故而无论何处的民人,见得有别处兵马来到,总会先躲起来自求多福。而如今雒阳城中所见的这般和睦之态,不得不承认,这是我从未所见。装给人看的。我心想,恐怕再离远一些或者再过上三五日,便到处是不干不净的事。早有人等候在王府门前,见豫章王的车驾来到,迎上前来。而为首一人面容熟悉,却是谢浚。“□□长史谢浚,拜见殿下。”他领着众人,向豫章王行礼道。豫章王神色平和,答了礼,道:“秦王在何处?”“秦王正在王府之中。”谢浚微笑,“已等候多时。”豫章王颔首,正要入内,王府面前的侍卫却并不让开。他露出讶色。谢浚仍旧声音和气:“殿下,为免误会,还请殿下及从人除去兵器。”豫章王和随侍众人闻言,面上登时变色。谢浚却仍是一派温文尔雅,道:“此乃殿下府中的规矩,便是我等属官也不可违抗。”豫章王冷笑:“秦王率五万之众压境,莫非竟胆小至此?”谢浚亦面不改色,依旧和缓:“殿下说笑了。”但话说完,却全无让步之意。豫章王无法,只得黑着脸,依言将兵器交出去。而我,他们也没有放过。一个生得颇为俊俏的侍婢走过来,冲我笑了笑,往我身上摸来摸去。未几,从我怀中取出了公子的那把尺素。“这般漂亮。”她看着,露出赞赏之色,“桓府待仆婢甚是不错。”我看着她要将尺素的剑刃抽出来看,道:“你最好别乱碰,稍后还要将它还我。”那侍婢愣了愣,眼神却有些玩味。“哦?”她说,“我若是不从呢?”我亦淡淡笑了笑:“那你会死。”她看着我,目光锐利,喜怒不辨。“玉鸢,不可无礼。”这时,谢浚走过来,淡淡道。那叫玉鸢的侍婢看了看他,眉梢一扬,转身走开。谢浚转头看着我,莞尔。“我听闻元初也在宫中。”他说,“他近来好么?”我说:“谢公子跟随在秦王身边,我家公子好不好,莫非还须得问我?”谢浚没有愠色,也没有接下去再说,温声道:“殿下在等你。”说罢,让向一旁。我不再理会他,随着引路的人,往□□中走去。豫章王一行,已经先我一步入内。眼看着他们穿过前庭,往堂上而去,我正要跟随其后,引路的人却将我拦着,颇为客气道:“殿下在后园里等候女君。”我讶然,看着他,不禁又望向豫章王。“女君,请随小人往这边走。”那人不多解释,说罢,往旁边的廊下走去。我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迈开了步子,跟随其后。☆、第106章破局(下)在上次的那亭子里,我见到了秦王。只不过如今将近年节,园景萧瑟。而秦王却仍是那副装模作样的风雅之态,身披厚实而油亮的黑色狐裘,正在案前奋笔疾书。案旁烧着暖炉,一只铜壶在上面咕咕冒着白色的热气。这般悠闲,仿佛那个嚣张地领着数万兵马来逼宫的人,并不是他。我心底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站着做甚。”秦王不紧不慢地说,片刻,抬起眼睛看了看我,“忙碌了一夜,不想歇歇?”虽然我十分想口出恶言,但现下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他面前已经摆好了一张榻,我没出声,走过去,不客气地在上面坐下来。那榻上铺了裘皮,底下大约还有丝绵的褥子,很是温暖柔软。不过我仍然面无表情,看着他,不说话。好一会,秦王终于停下,将那纸看了看,将笔放到一旁。他搓了搓手,看向我。我与他对视,毫不相让。“怎不说话?”他说着,拿起案上的茶杯,抿一口。我说:“自是等殿下说话。”“哦?”秦王继续喝茶,不置可否。“圣上如何了?”片刻,他问道。“圣上安好。”我说着,语带讥诮,“今日圣上临朝,殿下当是听说了。”“是听说了。”秦王道,“不过孤忙着对付乱党,无暇观看。”这话果真是不要脸。我不理会,冷冷道:“殿下不去堂上?”秦王问:“去堂上做甚?”“豫章王还在等候殿下。”“便让他等着好了。”秦王道,“不必理会。”我看着秦王,有些疑惑。“秦王不想见豫章王,为何还将他请来?”我忍不住问道。“自是为了掩人耳目。”秦王道,“孤若单独请你,怕是别人要说闲话。”我:“……”“不想殿下如此顾忌清白。”“非也。”秦王不紧不慢,“孤是顾忌你的清白。”我知道此人在斗嘴上面颇有建树,不与他争执,道:“如今圣上安康,殿下却仍不撤兵,莫非真要谋反?”秦王看了看我,不答反问:“谁说圣上安康?”我的心提了一下,却仍神色自若,冷笑:“殿下方才还说知晓了圣上临朝之事。”秦王亦是一笑。“云霓生。”他说目光深远,“孤常想一件事。”“何事?”“璇玑先生将云氏家学传授与你,究竟是为何?就是为了让你将游戏人间,将世人都当傻子来耍么?”我愣住。“孤一向求贤若渴,亦早与你说过,你只要到孤帐下来,无论你要什么,孤皆可予你。”秦王看着我,“而你,只想留在那桓府中做个奴仆。”说实话,秦王前一句,颇是戳到了我的心底,而听到后一句,我则立即清醒了过来。我不禁笑了笑。此人究竟是自视甚高,以为我要的东西,他果真给得了。“缘由我早已说过了。”我旧话重提,“我生是公子的人,死是公子的死人。”“哦?”秦王道,“如此说来,孤若有了元初,你便会来么?”我的笑容旋即凝在唇边。“我是我,与公子无干。”我盯着他,“殿下若对公子动手,只会适得其反。”秦王看着我,竟是露出了欣赏之色。他没有言语,却忽而看了看亭外,道:“现下,可是快到巳时了?”这话头转得太快,我不解其意,没说话,看着他。秦王再度搓了搓手,长身而起,意味深长地看向我:“元初先前回了一趟桓府,如今有回宫中去了,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