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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她要嫁人?”话音刚落,苏兰序转头望向她,惊讶于她的直白。夏贞如鲠在喉,片刻才道:“是我太软弱。”她鼻头微微发红:“如果可以,希望你们帮我向秀岚道个歉。”玄微接话:“你为什么不自己说呢,有什么误会当面解决比较好。”夏贞眼里涌现水光:“我要怎么讲呢。”陆晅抽了张纸巾递给她:“你直说就可以了。”玄微提议:“不如你等她醒过来,跟她讲清楚,这是你们的事,我们不好插手,你特地过来就只是要还个书稿,也太浪费这一遭。”见夫人情绪激动,艾伯忙用手掌罩住她肩膀,安抚性质地捏了捏。他听不太懂中文,只能看向在场看起来最便于沟通的陆晅,为自己妻子辩解:“她这些年一直在忏悔,贞是位心思细腻的女性,我们圣诞节就回国内了,她考虑到现在才迈出这一步,来到这里,渴望与旧友重逢。”陆晅英文流利:“我们只是希望她亲自跟我外婆说,不要给彼此留遗憾。”艾伯扬声道:“我也希望如此!”他掉头建议自己妻子:“你应该像他们说的一样,勇敢面对。”夏贞抹掉泪,点了两下头。她把纸页泛黄的书稿小心翼翼放回包里,心里已有了别的决断。客厅里很安静,光线不知不觉地移行,众人敛声息语,都在等今天的关键人物醒来。这种缄默令玄微不适,她打破寂静:“我看过陆晅外婆刊登的连载,她的笔名叫岚贞,是取自你们的名字吗?”夏贞回:“对,她的作品一直是我在帮她审稿,那本书,两位女主人公的性格也参照了我俩,她讲……”她似乎陷入回忆,唇角掀起自己也未察知的淡笑:“未曾遇到我这样的知音,好像从一个娘胎里出来的,步调一致,任何情绪都那么相契,她写的东西数我最明白,可惜今生不是亲姐妹,还好她有笔会写字,能在文章里实现。”夏贞抚摸一下手提袋,仿佛里面盛装着稀世无价珍宝:“当时这本被中华书局看中,我们都以为能完稿,能出书,能让更多人看见,后来想不到啊,世事难料,连重逢都成为奢侈。”玄微抿了下唇:“这不是要见了么。”苏兰序沉默地交叠着十指:“要不我去叫叫我妈?”夏贞刚要说不用,客厅左走道旁的一扇房门被人打开,一道苍老却振耳地声音从内喝出:“别叫了,让阿贞进来跟我说。”里面人停了停:“谁都不准过来听墙脚!”第78章第七十八枚硬币老太太没有再讲话,但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她在等,等一个浩渺时光之后的解释与答案。夏贞嘴唇微颤,她站起身,绞动的手指足以看出她的不安。从进门到现在,她一直是个得体优雅的女人,一看就见多识广,有不俗的阅历,连落泪都是婉转的。艾伯注意到她的异常,拍了拍她手:“是她在叫你吗?”她反握住丈夫的手指,“对,我去跟她聊一聊。”“需要我陪同吗?”艾伯将细致入微的绅士风度展现的淋漓尽致。夏贞摇了摇头,微笑:“不用。”她环视面前一圈人:“他们说得对,这是我们俩之间的事情。”“好,”艾伯认同:“我无条件支持你的选择。”夏贞拎起手袋,抬步走向那间卧室,她的姿态缓慢而稳定。时过境迁,无数个日暮里、月色下,她们也曾是轻盈的鸟儿,飞入彼此的小天地,同嗅共赏文墨的每一缕芬芳。她停在门前。房门完整对她敞开,仿佛屋主也卸下了心防,只是这个过程太久也太长。顾秀岚就站在门内。两个老太太遥遥对望,夏贞忽然就湿了眼眶,她微微偏移视线,理应知道友人已经变了样,变得如她一般老态龙钟,青春不复,可为什么她想象中的秀岚,依然是那个长发飞扬,总是意气风发的夺目少女呢。以至于当她苍老地立在她面前时,她心底突然就涌动出剧烈的落差,这是一种“原来你也这样了啊”的共鸣与惆怅,令她在分秒间几度落泪。她们都老了。夏贞张了张嘴,想叫一声“秀岚”,却如鲠在喉。顾秀岚也注视着她。她没有多余的表情,纹路占领了她不再柔滑的面庞,往昔乖张被这种痕迹割分为近似“刻薄”的东西,她的眼尾与嘴角都耷拉着,看上去有些不易亲近。顾秀岚也在打量,她倏地讥笑:“你变得好老好丑啊,阿贞。”夏贞也跟着牵起嘴角,她抽了下鼻子:“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她能轻而易举唤出“阿贞”,而她却讲不出“秀岚”二字。她总是那么直白锋利,又鲜艳清晰;而她却优柔沉默,不善表达,从过去到现在,都是如此。顾秀岚完完全全绽开笑容。那种落差感马上就消失了,秀岚与她回忆中的女孩重叠,夏贞也满足地跟着笑了。“进来吧。”顾秀岚招了招手。夏贞点头,快步迈入。顾秀岚关上门,重塑起这个久违的二人空间,好像往常开卧谈会那般,两人条件反射似的走到床边,并排坐下。顾秀岚问:“什么时候回来的?”夏贞道:“圣诞。”顾秀岚说:“你的大衣看着很不错。”夏贞回:“你的裙子也很漂亮。”顾秀岚说:“我刚换上的,怕被你压风头。”夏贞笑了起来:“我哪敢。”顾秀岚瞥了眼门:“你找了个国外先生?”夏贞点点头:“对,他叫艾伯。”她知秀岚丈夫十多年前就已故去,遂不多问。顾秀岚偏引话:“你怎么不问我?”夏贞说:“问你什么?”“问我苏云忱什么时候死的。”“他去的有些早,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