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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过一个安稳觉,午夜梦回不是被噩梦惊醒就是亲手制造一场杀戮,梅花镖即使是沐浴也不曾离身,那是一个杀手无时无刻都在准备血战的本能。然而今日竟然不知不觉放下戒心,那股萦绕在鼻尖的味道让她安心甚至有几分怅然若失的熟悉,温热的气息,无端想要靠近,指尖叮的一声杂音她才发觉自己失了神。萧辞笑了,握着她的手紧了紧,身子离得近了一点,附在她耳畔低笑着问道“兰生幽谷,无人自芳,你还有多少才能是我所不知道的?”她侧目正好对上他幽深无波的眸子,古井般深邃,虽是含笑眼底却无任何波澜,窗外的风大了些,竹叶簌簌作响,过窗而入,吹解了他本来松松系着的宽大外袍,一点一点露出清瘦的锁骨,苍白的肌肤,竹影西窗,温情脉脉。她忽而笑了芊芊玉手自领口抚摸着外袍的边缘缓缓往下,四目相对,温柔缱绻,萧辞神色莫名看到她的手滑到腰腹处略略整理衣袍低头在他腰间打了一个结柔声问道“侍衣挽发可算才能?”萧辞眸色微动,不着痕迹的收回放在古琴上的双手整理了一下衣袍,温和有礼的说道“失仪之处,莫怪。”扶黎指尖自古琴上划过,一行碎音,清泉泠泠,显然是熟于古琴技法“谢过王爷亲授琴艺。”许是晨起风凉萧辞抵唇轻咳了几声,脸色更显苍白了几分,快步走到内室拿来一件白缎披风披在他身上,手指顺着手间乌丝如缎的发询问道“我为王爷束发可好?”他点了点头自顾自擦拭着古琴,扶黎入内室拿起青檀木梳,正在犹豫之时只听他淡淡道“缎带就好。”束发这种事情如今做来也算娴熟,木梳在发间穿过,宁静悠远,那股不安方稍稍被她压制了下去。紫音一把伏羲凤尾琴令五湖十六国之人闻风丧胆,她作为玉女宫的二宫主,五门门主所习功法她虽不至于精通亦是游刃有余,琴瑟笙箫,字画书棋,针镖剑绢……只要可以达到最终的目的。刚刚片刻失神萧辞便察觉到她熟于琴艺,他一直在试探她,无形之中她留下了多少破绽,细想下来脊背慢慢发冷,此人心机城府,心如细发,步步算计,谋略布局远远在她之上。“可还住的习惯?”“片瓦遮雨足矣何况王府贵客相待,劳烦王爷费心了。”他点了点头,拭琴的手顿了顿,放下绢帕“听闻赭峰一带广种丹桂,万里飘香。”“赭峰乃青华派所居之所,属下略有耳闻,未曾去过。”“那扶黎得青华哪位高师指点?华豫剑法怕只有青华首席弟子才有此造诣。”她手指灵动慢条斯理用缎带束好发淡淡回道“灵徽山庄宇文三公子素有一剑封喉之名,青华长老沈悭次女沈青鸾不通剑法五湖十六国典籍却在一张绣口之中,王爷府中一向卧虎藏龙。”“速度很快。”“王爷谬赞。”萧辞起身走到桌案旁摊开一卷羊皮卷,五行八卦图,上面密密麻麻标记了一些符号,新旧不一,旁边还有一沓泛黄的案宗。“这是……”瘦削修长的指指着几个比较新的符号道“这是今昔两年百花案案发现场的方位。”扶黎仔细端详了片刻,每个符号之间已用细线勾连起来,分布于五行八卦各个方位之上,他执笔蘸墨在羊皮卷上点了一点,勾连了几个方位“土行,巽四,未时。”“这……案发地点是按照五行八卦所排?”“乾为天,坤为地,水雷屯,山水蒙…共六十四卦,阴阳五行变幻万千,为九宫阵法,九十四个地点方位其中五个有待查证,我并不能准确的推算出是何阵法?”手指滑过几个最新的标记指在了一个空白的方位圈了一圈“火行,乾六,午巳时,皇宫。”话音刚落自雕花窗中翻进一道红色身影,扶黎斜睨一眼已知来人是谁,并未出手,反倒是萧辞抽了汝窑瓶中的一枝荷苞丢了过去,荷苞恰恰打中女子的额头,没甚力道,几片花瓣折了下来四散飘落,花苞坠落在女子赤'裸在外的玉足旁边。她揉着额头直嚷痛,萧辞看到她的模样锁紧眉心不悦的别过头去。女子穿着一身鲜红的纱衣,牵牛花的袖口稍稍动作便露出半截藕臂,手腕挂着一串金丝铃铛,红裙过膝,腰间系着的红纱垂至脚踝,一双小巧玲珑的玉足裸'露在外,脚踝处亦戴着金丝铃铛,厚重的脂粉气息飘着nongnong的甜腻味道。“萧瑀不在?”“他又看上哪个姑娘了?”萧辞折了一个新鲜的莲蓬不紧不慢的剥着。“锦屏坊的丹砂!”白芩儿气鼓鼓的说道“我去看过,不怎么漂亮,放着如花似玉未过门的妻子不搭理跑去烟花柳巷寻的女子也不过如此。”“送去哪了?”“我…我没有…”她略微有些底气不足抿了抿嘴唇方闭眼说道“我帮她赎了身托刘媒婆把她许给了越州贩卖织锦的商人做妾。”颗颗莹白圆润的莲子落在碧荷之上似一粒粒珍珠,萧辞用银签剔去莲芯,明明是平淡无奇的琐事有他做来竟是分外优雅,白芩儿见萧辞不说话急急说道“她愿意的,我问过她。”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扶黎怔愣良久,白家二小姐,白维视若掌上明珠的宝贝女儿,宸贵妃白媚儿的亲meimei,萧瑀一纸婚约订下的未婚妻。这几日逍遥王府唯一的吵嚷便是她叽叽喳喳的声音,青鸾忙碌时她便拉着扶黎嘟嘟囔囔无边无际,一来二去倒也熟了,大多时候她笑得如银铃一般悦耳偶尔皱巴着小脸苦恼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怜惜。她十分在乎萧瑀,只要萧瑀喜欢的她都会尽力去做虽然结果往往适得其反,萧瑀处处留情,他喜欢哪个姑娘她便学着那姑娘的举止形态在他面前晃悠,即便是那般不喜夺了萧瑀欢心的烟花女子,善良纯真如她每每替她们赎了身安排一个好的去路,只要离萧瑀远远的便好。那日初见她身穿月昭服饰如此,今日红衣金玲亦如此“二哥,他会不会生气?”“不会。”“可我…我…”“芩儿,他行事荒唐你便如此纵容与他,一来二去,假意也成了真意。”“我知道他只是不喜欢我,不想娶我。”她气的跺了一下脚,脚踝上的金铃叮叮当当作响。“他如今变本加厉,夜夜笙歌,就是做给我爹看的,只等我爹禀告皇上解除婚约才算合了他的心意。”“既然如此,他不喜欢你也并非喜欢那些姑娘,以后莫要如此了。”“是。”白芩儿耷拉着脑袋声音细如蚊蝇“jiejie让我入宫陪她几日,宫中太无趣了,姐…姐夫…是皇上,还有那些妃子,笑里藏刀,太可怕了,我不去。”“莫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