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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好奇地探过脑袋,天真又有些防备地眨眨眼:“翩翩你好啊。”“你好美女,你男朋友挺厉害哦,居然到雷驰爸爸工作了,最近情势不错啊,恭喜恭喜。”郑飞扬还是宠辱不惊的样子:“还可以,我负责的那款游戏你可能都听过,叫。”我瞬间无言了。我俩年初分手,郑飞扬知道我在玩。但大叔不是省油的灯,情商是何等的高。如果我说出这个事实,他在女朋友面前多半会说“真的啊,我不记得了,这么巧”这样话。我对他的记忆,似乎只停留在最初与最后。最初他出现在我面前,皮鞋是订制的,手表是瑞士的,却完全不像其他成功人士那样气势逼人,给人偌大的压力,而是用那双真诚的眼睛望着我,一直聆听我幼稚的侃侃而谈,谈我那些自以为是的女权主义,欣赏地鼓掌、大笑,就好像我是这世界上最幽默、最有智慧的姑娘。他让我渐渐发现,原来这世界上不是没有童话。原来,只要愿意相信,王子一定会出来,让我忘记杜寒川给我带来的伤痛,给我最美的梦境。终于有一天,我发现那些相恋的过程,美好的回忆,自己都再也记不住。因为,只能记得他无数次递来的冷漠眼神,一次又一次的分手。不管我提多少次分手,他从不会放手。每一次来找我和好的他,又会变成最初的那个他。只要他愿意,就可以让自己变成世界上最有魅力的男人。但很快,他又会变成原本的他,那个让我一次次失望的他。直到今年一月,我登陆自己的手机上搜索引擎,下拉菜单里出现了“痛经红糖水”“最新女式项链”和“紫菜蛋汤的做法”,想起自己和他的手机账号云端共享同步,才终于知道,我们的感情是真的死了。梦中哭得一塌糊涂,痛得心腔都快裂开,却连连在梦中都知道,自己并不是为郑飞扬而哭。而是因为过去那么长时间里,我一直认为他对我比杜寒川对我好。就为了他这一份好,我不能让自己后悔。然后,关于杜寒川的记忆又会纷至沓来。在黑暗中他拥有十七岁大男孩的清水眼,看上去还是那样无辜,就好像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或许我并不是怀念杜寒川。而是怀念那一段人生中最美的时光。那一段拥有整个世界的时光。我拿出手机假装看了看时间,又锁屏把手放入兜里:“我有事要先走了,有机会再聊。”买好东西回家,我收到了闺蜜发来的消息:“翩翩你还好吗,你在全家遇到郑飞扬了?”“他跟你说了?”“是啊,他说你没什么精神,有点担心你,但以他的立场不好过问太多,所以让我来问问你。他还叫我不要告诉你,但我当然得告诉你。”我无奈地回复了消息:“得了得了,我闺蜜怎么可能会不告诉我是他的嘱咐。两边人情都卖了,还是那么会做人。他现在都有新女友了,就让他别再管我的事了吧。”还有,什么叫没什么精神?我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叹了一口气。他看了我最大的感觉应该是“天啊,还好分手了”吧。“这你也知道了啊。他这个新女友是开淘宝店的,自己当模特,所以也算是个网红了。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从白富美跳到网红……”“纠正。网红大部分都是白富美。”“我的意思是你这种真正的白富美,家境好,成绩好,大画家,自己还特有内涵特漂亮。”不知情的人说出这些赞美,真是一个讽刺的笑话。而且,不管他现女友是否比我优秀、比我漂亮,这都不重要。现在他们俩才是一对,眼中只有彼此,我这个局外人好不好,与他们没什么关系。而说到画画,认识我的人应该无人不知,从小到大,我的梦想都是成为一名画家。mama告诉我,我抓周的时候,就抓了一支画笔。我虽然只活了二十二年,但有十七年的时间都在努力实现这个梦想。这些年IP改编很火热,影视翻拍动辄百万千万收入,因此,有很多同行都转行去写了。他们妥善利用自己原有的粉丝来为自己的造势,为自己的配插图、画封面,确实也有很多转型成功、赚得盆钵体满的例子。但是,我从未有过一刻动摇。确实画家的收入是硬伤,所以,很多有才之人都因为生计放弃了这个行业。然而,我却如此幸运,出生在富裕的家庭,有父母的支撑,那我注定要去实现自己的艺术梦想。我从未做过,也从未想过,要去做别的事情。画出最美的画,把自己的生命和灵魂都嵌入笔下、画中,这是我从小到大,一直坚持要做的事。我并不像很多一夜成名的画家那样幸运。我选择了父母无法铺路的工作,这一路上,走得很辛苦。成名之路,成就之路,也比同行很多人更漫长。上一次,负责我画册的出版社编辑对我说,翩翩,我们营销看到你的资料,都很诧异你怎么这么年轻画功就如此成熟,而且资历也高过很多三十岁的画家了。真是大神,佩服佩服。我笑着摆摆手说,没有啦,我只是入行早,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等着我走呢。决定走这条路以后,我几乎很少有超过六个小时的睡眠。答应父母学习经商,我却从未放弃过绘画。我有很多很多的代表作,都是十五岁以后创作出来的。这几年我积攒了名气与资历,只要按照爸爸的意愿读完本科,就可以去法国进修艺术。我要向他证明,我能靠画画赚钱养活自己。终于前两年,他同意了。得到了他的认可,我正式决定将自己的余生交给绘画艺术。然后,好友对我的评价都是“郝翩翩是我们所有朋友里,唯一一个读了大学还比高考前更刻苦的,太励志了”。画画很累,真心很累。可是不管有多苦多累,我都甘之如饴,我喜欢自己这么累。只要想到自己每多付出一点、多辛苦一点,自己的作品就会离完美更近一点,我就可以更加放心大胆地虐自己。我没有哪怕一秒钟的动摇。即便前一夜被挫折和压力折磨得彻夜难眠,第二天我还是能精神抖擞地六点起床,开始每天的必修课——画30幅排线练习,完成三个小时的丙烯画或油画。然后,再开始当日的工作,完成商业稿。因为如此坚持,从未想过要回头,所以在折翅之时,格外地痛。不再画画以后,我总是像老年人一样,总是回想起最初最遥远的记忆。例如小学时,第一次画作被刊登在杂志上,我反反复复翻来翻去地看,家里每来一个客人,都会拿给他们炫耀。小学三年级,我第一次获得了全国最大的少儿绘画奖一等奖,学校在校门口放了很大的黄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