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八三 议会的回应
李立完全低估的教廷的效率，仅仅用了两周的时间，两位大主教的回应就已经传遍了整个王国。 大圣堂的周边被封锁已经得到了证实，前往朝拜的信徒大多被阻隔在王都之外无法进入，原本就已经有些不满的信徒们正在等待教廷方面的回应，结果却意外的从荒原上得到了消息。 原本两位大主教的演讲只是陈述了事实，其中指责议会的内容并不多，充其量不过是讽刺贵族们对待恶魔的态度太过软弱，甚至连提都不愿提起。 但是也正是这样模糊的态度引起了信徒们极大的好奇，尤其是内容中关于末日教徒的问题。 在议会方面看来，末日教徒属于王国内部的事务，他们确实曾经应菲力公爵的提议通过了对末日教派的清扫行动，但是其中涉及的关联太多，甚至连两位大公爵都不愿意涉入太深，至于为什么没有提及罗布斯大公爵，那是因为从最开始这位大公爵就被排除在议案之外。 那时的罗布斯家正在努力撇清自家继承人与末日教派的关联，在其他人看来这种甩锅的态度反而更像是急于从事件中脱身，按照贵族们一贯的做法，与末日教派的关联确实不是能够公开的秘密，但是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对于罗布斯家的打击也大多局限在政治的层面上，至于其他方面？开玩笑，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如果没有其他两位大公爵的支撑，贸然动手被吃掉的还不知道是哪一方。 但是在信徒们眼中，末日教徒都是恶魔的信仰者，是危险的源头。接连发生的两次叛乱已经证实了他们的猜测，所以当恶魔与末日教徒同时在罗布斯领出现时，他们下意识将其联系在了一起。 恶魔及其信徒，这是多么简单易懂的关系，他们并不知道双方之间其实不存在直接的关联，就好像他们信仰的神一样，教廷只是神的代言人，除了偶尔展现一些“神迹”，真正的神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倒是恶魔隔三差五的会蹦出来几个刷刷存在感。 于是聚集在王都外的信徒们开始自发组织起来，而且随着消息的传播，越来越多的信徒开始向王都方向聚集，而这正是议会方面所担心的事情。 如果说这是教廷本身的煽动，王国方面有无数种方法可以应对，毕竟这样的行为本身就可以算作对王国正常事务的干涉，有一个不错的理由这些整天浸泡在阴谋中的贵族们就可以轻轻松松抓住这点分化对手的阵营，坚固的堡垒往往是从内部崩坏，分化好拉拢原本就是南方贵族们的拿手好戏。 但是面对这些自发组织起来的信徒们，议会却没有太多好办法。王都附近本来就是权力的真空区，因为教廷的存在，议会方面只保留了骑士团这唯一的军事存在，议会的建筑只是象征意义更浓厚一些。 原本议会方面希望通过这种手段迫使大圣堂给出正面回应，按照当时的情况看，只要对方承认托克大主教的行动违反了与王国间的约定，那么教廷立刻就会面临分裂的可能，毕竟三位大主教之下各自都有自己的支持者，只有三人密切配合才有教廷现在的团结，剥离了任何一位对于教廷都是难以承受的打击。 这是贵族议会的首要打算，分化和削弱教廷这个潜在隐患，这是所有贵族们共同的心声，至于罗布斯领的那些回报不过是贵族们内部达成的另外一个协议而已。 当然，因为有钢铁骑士团对于大圣堂极其周边的封锁，任何他们不期望的回答都无法传出，接下来只是看双方谁最有耐性而已，反正议会一方已经出招，如果一直没有回应，损失的也绝不会是议会一方。 然而议会方面忽略了两个重要的情况。 其一就是事件的关系者托克大主教在王国军抵达时并不在“叛乱的圣殿骑士”身边，就菲力公爵调查的结果看来，因为和属下的骑士们“意见不合”，这位大主教已经不知所踪，判断极有可能进入了利贝尔特境内。 原本这并没有什么问题，王国内部的问题容不得利贝尔特的插手，如果利贝尔特代替教会发声，这只会坐视托克大主教“叛国”的罪名。南方王国也通过大陆议会向周边的国家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其中隐含的警告味道所有人都能够读出。 其二是教廷内部的规则比贵族议会简洁的多，重大问题只要有两位大主教的支持就可以顺利通过。 因为罗布斯领的事件发生的太过突然，所以议会方面并没有时间深入讨论，同时也忽略了另一位大主教的行踪，印象中那位喜欢四处游历学习新知识的大主教并不经常出现。这也就造成了王都的大圣堂虽然是教廷的代表，但是实际的决策者却在议会掌控的区域外汇合了，而且位置偏偏是在王国境内，那片因为圣战号召而被纳入王国版图的领地。 除了最初被贵族们接手的几个集落，议会在那里的影响力几乎等于没有。 所以在两位大主教在荒原新设立的开拓点联合发声之后，议会在言论上的封锁已经彻底宣告失败，皮球又被踢回了议会一方，如果教廷的骑士们因为恶魔的原因才出现在罗布斯领，那么事后恶魔又去了哪里？ 议会公布的内容上可没有提及与恶魔交手的内容，换句话说教廷的骑士们驱逐甚至消灭了恶魔，但是王国军却以对方违反约定占据贵族的城镇向其发起进攻，保护平民的人反而要受到贵族的审判，脾气暴躁一些的信徒已经开始在议会前集结抗议了。 “所以现在要怎么办？” 主持临时议会的大公爵从来没有这样头疼过，最近这一段时间的密集会议已经耗尽了他仅存的耐性，议会内部依然没有达成一致的结果。 当事者的罗布斯大公爵以身体不适为借口没有参加最近的临时议会，或许是知道即使出席也是背黑锅的结果，他们连代表都没有派来一名。 而其支持者和反对者已经吵成了一团。原本已经开始走向没落的罗布斯家因为贡献了这样一个削弱教廷的机会而再次回到了众人的视线中，依附于他们的势力似乎看到了挽回的希望开始奋力一搏，而以菲力公爵为首的反对派系则借由教廷方面的反击指责罗布斯家没有处理好自己的尾巴，导致原本完美的计划最终功亏一篑。 双方都十分默契的没有提及最初针对教廷的行动，因为那符合所有贵族的利益，即使重来一遍相信也是相同的结果。至于罗布斯家有没有能力协助王国军的行动，那并不在大家的考虑范围内，他们只是遵循惯例将过错丢给没有参加议会的替罪羊身上而已。 “让托克大主教来王都说明情况如何？然后我们可以找机会将他” 或许是为了打破僵持的气氛，又或者是打算在王国的上层贵族面前露露脸，一位面生的贵族给出了这样一个令人“耳目一新”的建议，荒唐之处差点让人以为他是末日教派混入议会中的“jian细”。 当然这种可能性几乎没有，因为对方不会派遣这样一个笨蛋潜入贵族圈。在场的诸位几乎都是贵族中的佼佼者，哪怕是代理人也要有相应的能力才行，在眼前这种随时可能引发暴乱的情况下向教廷的大主教动手？究竟是蠢到什么程度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这样的言论引起了一瞬间的寂静，议会中的所有人都惊诧的看着这位提议者，倒是本人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仿佛掌握住真理一般，让他身边将其带来想让他见见世面的伯爵大人一脸懊恼看样子自己有必要重新考虑培养的对象了。 “把这家伙丢出去，这种蠢货究竟是怎么混入议会的。” 片刻的沉默后，主持议会的大公爵无奈的挥挥手，示意守卫在出口处的王国骑士把这位“无关人员”丢出去，免得拉低大家的智商。 不过由于这位“小丑先生”的出色表演，现场的贵族们重新恢复了冷静，争吵已经无济于事，如果让矛盾爆发开来，无论是哪一系的贵族都会受到波及，所以眼前并不是追究谁过错的时候。 “可以选择与大圣堂方面交涉，由他们出面安抚这些信徒要比我们更加合适，至于条件可以适当满足他们，无非是一些有名无实的权力而已。” 伯爵中的一位给出了还算靠谱的办法。教廷和那些商人们一样，总喜欢一些莫名其妙的权限。 比如商人喜欢独占一些特色商品的采购权什么的，一些聪明的贵族知道垄断一些独特的商品可以给商人带来更大的利润，但是这对他们本身没有任何影响，反正货物总要卖出去，卖给一个人和卖给一群人又有什么区别？而且商人还会为采购权支付一笔额外的费用，他们又不傻。其他诸如盐和小麦之类的大宗物资则被用同样的方式进行管理，在收入项目的创新上，南方王国的贵族稳居大陆榜首。 而教廷喜欢的则是传教的许可，如果要在王都以外的贵族领宣传教义，首先必须获得当地领主的许可，普通的信徒自发组织的宣传自然不在其中，但是由祭司甚至是大主教亲自主持就完全不同了。 如同斯塔德大主教在荒原开拓领所做的那些一样，其所能引起的关注根本不是普通信徒能够比拟的，万一在宣传过程中“凑巧”引发了“神迹”，那就成了领当地领主既高兴又担心的事情了，高兴的是领地的声明会随着“神迹”的传播而迅速增长，担心的则是治下的领民比起领主的命令更加愿意相信神的指引。所以在某些大贵族的领地，甚至连“神迹降临”都要暗中报备，否则他们就会用各种证据让所有人知道，所谓的“神迹”其实只是“巧合”的一种罢了。 对于教廷的封锁是所有贵族们一致的意见，他们可以有限度的利用教廷的行动，一如菲力公爵曾经做过的那样，但是却不能主动打破双方间默认的平衡，这位伯爵的建议无疑是将平衡的尺度向教廷的方向稍稍偏移了一些，对于教廷而言这确实可以称之为让步。 “很遗憾，现在大圣堂的主导者是以顽固着称的劳尔大主教，他并没有托克大主教那样好说话。” 大公爵十分头疼，其实他已经尝试过类似的办法，做出的让步甚至比这位伯爵提议的更深入一些，比如主动发出邀请，又比如在荒原的行动上给教廷方面多一些让步。 遗憾的是这些都被劳尔大主教拒绝了，甚至从内部封锁了大圣堂禁止任何神官传达出不一样的声音，用他的说法，既然已经有两位大主教给出了正面的回应，大圣堂方面不会再次重复。为了避免信徒的聚集影响到周围的秩序，大圣堂会在近期临时关闭进入的途径，等待事态平息后再另行开放。 言下之意是我们不搀和，不管是你们的封锁还是教徒的聚集都和我们没关系。你们商量完再通知我们开门就行。 大公爵也没想到一向严肃而且顽固的劳尔大主教会给出这样一个无赖般的回复，看上去不仅仅是默许信徒们聚集在王都，甚至还火上浇油般封闭了大圣堂，无处发泄的信徒们只能将不满倾泻到对面的议会头上，有王国骑士的保护安全上倒不用担心，但是如果不尽快扭转眼前的局面，或许贵族们要承受一些意料之外的损失，罗布斯领就是可以看得到的前车之鉴。 “派遣一个身份足够的人去与那两位大主教交涉吧，看看他们究竟想要什么。” 最终议会还是妥协了，继续耗下去只会是两败俱伤的结局。两位大主教并没有选择站在议会的对立面，而是以恶魔为理由为自己的立场进行辩解，接下来就要看议会方面如何接招了。 至少从目前的情况看来，对方已经表现出了自己的态度，拒绝接受议会目前的解决方案，但是依然留下了交涉的途径，至少他们选择的位置依然是王国名义下的领地。 “让菲力去吧，也只有他最合适了。” 和科洛特预计的一样，任务当仁不让的落在了有着类似经验而且地位合适的菲力公爵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