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四 重逢
在荒原上，一个商队的聚集地代表着一股强大的势力，和北方荒原不允许人类商人驻留不同，南方的砾石荒原上这样零散的聚集地零星分布着，是人类与野蛮人接触的最前沿。 曾经人类发现了这群和自己长得很像的大块头，于是把他们当做离散的同族进行简单的交流。野蛮人并不像矮人一样好客，只要给酒就能和你勾肩搭背胡扯一天，野蛮人很强大，在他们看来这群瘦弱的人类连生存于荒原的资格都没有，驱逐与反驱逐的拉锯战持续了很久，野蛮人有力量，但是人类也有魔法，在那场长达数十年的拉锯战后，人类忽然醒悟他们要一块无法居住的土地做什么？ 有时候事实就是如此荒唐，在毫无意义的战争结束后，人类开始尝试用野蛮人缺少的物资与他们交易，荒原上的矿产十分丰富，但是野蛮人对此毫无感觉，他们宁愿用兽骨磨制的战斧和长矛，铁质的兵器需要保养，使用一段时间后就会因为血污锈蚀，至于人类最喜欢的黄金，那种黄橙橙的石头有什么好的？又不能吃。 每年南方王国都会通过与野蛮人的贸易掠夺大量财富，并把这些用于支撑贵族的奢侈生活，不过因为南方王国的粮食产量十分可观，所以实际上并没有给国民带来多少压力，如果论富裕程度，旧教廷所在的南方王国应该是三大王国中最富裕的一个，不仅拥有原本王国的底蕴，也有旧教廷从北方带回的庞大财富，说是大陆上最富有的国家也不为过，野蛮人也是旧教廷除矮人族外唯一认可的“同族”。 李立一行所在的商队又花了整整两天时间才抵达这个商业驻地，说是临时驻点规模大概只有半个村庄的大小，看上去是很有野蛮人风格的村落，围栏用的并不是常见的木料而是某种动物的肋骨，但是足有两人高度的肋骨不知道是什么生物留下的，艾琳倒是知识丰富，判断是荒原上的一种叫巨兽的特有生物。 荒原上最强大的生物无疑是龙，砾石荒原上的黑龙哪怕是王国的骑士团也不敢轻易招惹，除此之外就是一种被称为巨兽的强大生物，李立看过图鉴，体格有些像猩猩，脸型有些像地球上的古人类，额头扁平嘴巴前突，不过李立从来没想过图鉴上的“猩猩”会有这么大的块头，只是肋骨就有三米多高，估计站起来的话能赶上利贝尔特外城的城墙了，上次遇到的骨龙大概也就是这么大块头了。 巨兽是荒原的象征，成年的巨兽能够和龙对抗，前提是龙不飞往空中，野蛮人认为巨兽是不可战胜的，对巨兽的崇拜甚至在巨龙之上，大概是因为两者都喜欢用蛮力较量的原因。 不知道是不是建造者的恶趣味，驻地的大门是用巨兽的头骨做成的，从头骨的嘴巴中穿过去可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经历，感觉好像要被怪兽吞掉的感觉。 “这里没有建筑物？” 第一次来到这里的凯撒很好奇，周围都是商人的篷车和帐篷，看上去和自由都市周边的集散点有些像，似乎随时可以将帐篷往篷车上一丢驾车离开，在凯撒看来所谓中继站这种地方肯定要有坚固的房屋，更何况在荒原这种充满危险的地方。 “好像没有，都是住在篷车或者帐篷里。” 吉尔挠挠脑袋，这似乎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家里的商队告诉他这里是附近规模最大的一个商队集结点，也是荒原上非常珍贵的物资补给地。 “倒是满热闹的。” 李立觉得这里的感觉还不错，虽然比不上自由都市，但是比穆拉家的狮心领要热闹许多，商人穿着的人很多，大部分交易都是在帐篷里完成所以并不清楚具体交易了什么，相对的带着武器的盗贼和佣兵也见到了不少，甚至有些人身上穿着做工精致的皮甲，或许是哪一方势力的成员。 “看上去不太像被攻击的样子。” 艾琳在意的是不久前听到的传闻，这里所有者似乎招惹到什么奇怪的势力，所以被对方定为袭击目标，可是就眼前的情况看来似乎没有遇到袭击的迹象，难道是有人刻意散布谣言阻止商队的接近？那么对方的目的又是什么？ “大概是被骗了，荒原上的消息传递很慢，相对的有很多充斥着谎言小消息，如果商人们上当做出了错误的选择，结果很可能被盗贼团埋伏损失大量商品。” 因为经常听自家的商队提起，吉尔对荒原上的情报收集还算有点心得，至少不像李立那样两眼一抹黑，啥也不知道。 “那么我们要去哪里找丽萨？挨个问吗？丽萨的特征应该蛮明显的。” 紫色的皮肤，琥珀色的瞳孔外加完美的身材，李立相信如果丽萨在这里露面肯定很快就会引起人的注意。 “这个不清楚，家里的人没有告诉我更准确的消息，我等下去打听一下。” 给吉尔的消息并不完全，对方似乎也不知道吉尔会前往荒原寻找暗精灵的踪迹，他们似乎只是出于顺便将事情向吉尔提了一下，暗精灵留在这里的目的不明，但是似乎在与什么人一同行动。 “算了，一起逛逛吧，这里规模也不大，就当逛街了。” 李立觉得在帐篷中做交易也满新鲜的，感觉有点像电视里的印第安部落，不过篷车的存在打乱了这种感觉，总感觉从上面卸东西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李立有点怀念在快递公司跟几位老大哥一起卸货的感觉了。 “父亲大人，请注意安全。” 李立稍微有点走神，所以艾琳不得不出声提醒，这里的布置似乎完全没有任何规划，不留神就会碰到别人，周围那群看上去就不像好人的家伙在自由都市可没有遇到过。 “总感觉相当混乱啊。” 和自由都市相比，这里确实可以算上是毫无秩序可言，仔细想想也不奇怪，让一群和盗贼做生意的商人遵守秩序显然是不可能的，更何况根本没人知道身边擦身而过的是不是不久前刚刚袭击过自家商队的敌人。 不远处似乎发生了一些争执，双方很快从口角演变成扭打，不少人已经围观过去，偶尔还能够听到加油声。 “艾琳，不要看那边。” “好的，父亲大人。” 实际上对于曾是学院恶魔的艾琳来说，这种小事情并不会放在心上，不过她本人很享受李立的关心，所以表现的相当顺从，给李立一种“我家孩子真乖”的奇妙满足感。至于吉尔他们，斗殴这种事情早已习惯了，如果这种混乱的地方没有反而觉得奇怪。 “这里没有人管理吗？” 李立觉得很奇怪，既然有人经营，自然也应该有人订立规矩，混乱的地方并不适合发展，甚至有可能损害创建者的利益。 “有的，但是只要不闹出人命基本没人管，制定规则的是一个不知道名字的大型商会，强大到可以狩猎巨兽，建造用的兽骨就是他们自己弄的。” 为了表现吉尔提前做了一些功课，这会正好用上。 “巨兽吗？看来这个商会相当厉害啊。” 李立不知道巨兽具体有多强，但是以巨龙为标准的话应该是非常厉害了，艾利亚特家的祖先只不过用脑子干掉一头龙就获封最强骑士的称号，无论这个商会用什么办法做到的，至少也表现出了足够的本领。 刚才被巨兽的头骨震住，所以没有特别留意，仔细想想似乎用巨兽的肋骨只是构筑了大致的骨架，肋骨间填充的好像是不规则的石料，这让李立有了一些兴趣，像利贝尔特的城墙是用整齐的方砖堆砌而成，需要经过石匠的打磨后才能一块块叠加上去，堆砌出如此大规模的城墙是一件耗时耗力的工程，而用碎石就简单多了，只需要用水泥浇筑就可以。李立见过类似于水泥的填充物，但是没有往地球那边考虑，毕竟看上去不是灰色的，而且习惯以后很难引起注意，现在忽然看到用兽骨和石块堆积出的防御墙才忽然意识到，是不是那一边的材料和建筑方法也传了过来，这样一来又多了一条线索。 “那些女人是做什么的？” 卡伊在意的地方有些奇怪，商队里很少有女性，除了战斗能力较强的佣兵外，女性很少会在荒原上出现，而卡伊看到的女性坐在帐篷前与人在争论者什么，看上去身材柔弱，既没有强健的肌rou也不像是魔法师，这样的女性出现在如此混乱的地方确实有些奇怪。 “那是娼妓。” 吉尔只是扫了一眼就明白了对方的身份，虽然他没有亲身体验过，但是身边的小弟们可不止一次撺掇他去尝试，那些女人身后的帐篷上印着明显的娼馆标记。 “下流！” “喂喂，关我什么事？” 李立觉得很新鲜，这种混乱的聚集地居然连娼馆都有，那么至少说明这里的安全性还是有一定保证的，李立已经不是刚来到这里的愣头青了，既然这个世界有奴隶存在，女隶沦为娼妓并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他不是救世主，也没有打破规则的力量，只是流落在异世界的一个普通人而已。 “喂，吉尔，你说丽萨会不会是被抓到这里的？” 李立的脑袋中忽然冒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暗精灵似乎在人类社会中是非常抢手的奴隶，无论男性还是女隶的价格都在精灵之上，没办法，谁叫精灵那种洗衣板的身材不如暗精灵受欢迎，丽萨从自由都市失踪又在远在荒原上的商业集落中出现，不会是被人抓住当成奴隶了吧。 “这个商队的人没说啊，只是说看上去似乎是自由的。” “那也没什么意义吧，你看看这周围，一个人根本没法逃跑，肯定会被强盗抓回来。” 李立越来越确定自己的想法了，一路上只是零星的盗贼sao扰就已经遇到了好几批，还是规模较小的，哪怕是凯撒估计都没有独自行动的把握，更不用说身娇体弱的女性精灵了。 伙计 等等，我感觉很快就接近真相了。 随着猜测越来越完善，李立觉得好像抓到了灵感一般，声音也逐渐大了起来。 “一定是这样的，丽萨在准备返回北方的时候遇到了袭击，然后被打倒后抓住卖到了这里，奈特家的商人们看到的应该是买到她的奴隶主” “那个老大？” 吉尔似乎想说些什么，不过却被打断了。 “袭击她的人可能和那些袭击精灵使的人是同一批，因为了解精灵的弱点和习性所以能够成功，精灵使的力量太强大所以无法控制，丽萨比较弱所以被活捉，然后被对方卖到这里，这么想来袭击精灵的人很可能是专职狩猎精灵奴隶的恶棍，可怜的丽萨不知道遭受了怎样残酷的对待” 李立越来越入戏了，只是猜想的内容怎么看都像是小说家写出的段子，还是那种很可能会违规被查封的类型。 “那个莉莉？” 凯撒似乎也想阻止来着，李立没有搭理他而是继续扩充着自己的脑洞，眼角撇到的位置艾琳似乎拉着卡伊退开了几步。 “现在丽萨肯定过着悲惨的日子，每天数着不多的钱币努力活下来，我们一定要把她救出来！” “团长，我能揍你吗？” 身后忽然响起了女性的声音，听上去好像有些熟悉。 “为啥要揍我丽丽萨！？” 站在身后啪啪捏着拳头的正是李立此行所要寻找的目标暗精灵丽萨，不过现在她的身上缠绕着危险的气息，感觉比艾利亚特发火的时候还要更加可怕一点。 “你刚才说谁比较弱？谁被卖了？还有谁在过着悲惨的日子？” 暗精灵丽萨捏着拳头一步步向李立走过来，沿途的凯撒和吉尔很明智的让开了道路，这样一来李立不得不独自一人面对丽萨带来的压迫感。 “那个你没事太好了，丽萨！我们大家都十分担心你。” 李立这次转移话题的手段大失水准，连卡伊这种笨蛋都觉得有些生硬。 “那么谢谢团长大人的关心，回到刚才的问题我能揍你一顿吗？” “别打脸。” 躲不过的李立只能选择闭上眼睛，希望丽萨的拳头不是太难捱，记得精灵好像都擅长魔法，拳头的威力应该不会太强吧。 咚！ 眼睛上重重的捱了一下，然后传来了火辣辣的痛感，这时李立才想起来，队里的暗精灵丽萨似乎有担任过佣兵的经历。 “说好不能打脸的！” “遵命，团长大人。” 回答他的是落在另外一只眼睛上的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