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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冬青笑,想起傅太傅那张黑得跟炭一样的脸,很难想象他能生出这么白净的女儿。“二小姐,你怎么来这里了?你知道这是哪儿吗?”颜冬青找几块石头压在花根上,拍拍手上的土站起来。他不提醒还好,这一提醒,小姑娘慌了,无措道:“这是哪儿?”宫里太闷,她是趁奶嬷嬷去方便时,偷跑出来的,她也不知道这是哪儿。“这是哪儿你都不知道,还跟我耀武扬威,还敢使唤我?”颜冬青伸手扯她脸,滑腻腻的像剥了壳的鸡蛋。小姑娘这才想起来找不到娘了,正六神无主着,压根意识不到小太监哪敢随便掐她脸,眼下只顾苦哈哈的,两手拽上颜冬青袖口,眼泪珠子搁眼里直打转:“你给我引路,带我去找我娘好不好?我我我...我给你赏!”颜冬青撇开脸,笑得龇牙裂嘴没形象,再转过头,又是一本正经的样儿:“你给我什么赏?”话音落下,他先伸出手,等着她给。小姑娘找荷包,掏袖口,摸半天没摸出分文,实在没办法,项圈解了塞他手里,隐隐有哭意:“你快带我去找娘。”拿了人钱财,颜冬青变得好说话,一边把小姑娘的项圈揣怀里,一边递她手:“走吧,本宫当做回善事。”小姑娘头脑发懵,没注意听他自称。之后每年的宫宴上他都能在一帮贵女中一眼认出小姑娘,可惜小姑娘跟瞎了眼一样,白长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竟是个有眼无珠的。也不全然是有眼无珠,世家子弟里,她只能瞧见祁国公家的大公子,跟苍蝇见着屎一样。颜冬青狠捏了一把傅冉的脸,咕哝一句:“讨厌!”傅冉睡得正香,脸上蓦地传来一阵疼痛,她揉揉困倦的眼坐起来,含糊嘟囔:“三哥,您睡不睡?”“我怎么睡?”傅冉打个哈欠,想了想,拍拍大腿道:“要不您歪着身,枕我腿上将就下。”出门在外,也没什么好讲究了,车厢里的乘客都是东倒西歪,困得谁也没空搭理谁。颜冬青唔一声,不客气躺下,头枕上傅冉大腿不说,还伸胳膊把她腰也给圈住了...睡睡醒醒到天明,列车员推着餐车在过道上吆喝。“猪rou粉条包,豆腐脑,两毛五一份,不收粮票。”火车上专有的福利,可以买到不要粮票的列车餐,空气里弥漫着豆腐脑滴麻油的香味儿,傅冉咽咽口水,饿了。乘车的谁也不愿错过这个福利,纷纷掏钱递饭盒。颜冬青要了两份,盛在一个饭盒里,满满一盒。怕他们路上吃不好,廖娟还从国营饭店里给他们剁了半只烧鸡,笼布裹着,还没坏。睡了一夜,都饿了,两人大口吃着,瞅得对面座的小娃直流口水,巴巴的瞅着他俩。傅冉先瞧见了,夹块烧鸡给他:“呐,吃吧。”娃他娘忙撇开身:“不成不成,俺家孩子不吃,你们快吃吧!”傅冉笑:“没事儿,天热,吃不完该坏了,扔掉更浪费!”娃他娘这才接过,嘴里直道谢,拍拍她家娃:“钩子,快谢谢姐!”小娃笑容腼腆:“谢谢jiejie。”“不谢。”傅冉摸摸他脑袋。“两个小同志,你们是往哪儿去呐?”娃他娘主动搭话。傅冉道:“去客什。”“那地啊,老幺么远了!是生产建设兵团吧?”娃他娘问。傅冉没听明白,颜冬青接话道:“是兵团。”时下边疆农场是以建设兵团的独特方式存在,一个农场小则如乡镇,大则堪比城市,属于国家单列的副省级单位,下辖十几个师,是党政军企高度统一的特俗管理体制,设有军事机关和武装机构,沿用兵团、师、团、连等军队建制,农场内部的武装力量以民兵为主,既参与农业生产,又负责保护沿疆治安。颜冬雪所在的农场位于客什西边,再往西就到了边境线上。大清早,颜冬雪敲开守卫室的门,不大的办公室,两张对方的办公桌,两把椅,挨墙角竖着个端了条腿的脸盆架,被收拾的利利索索。办公室里头只有张志刚在,约莫三十出头,军装笔挺,正坐办公桌前看报,瞧见是颜冬雪,咳了一声,问:“有事?”颜冬雪走进来,报告道:“军官同志,有家属过来探亲,我想去接一下。”张志刚喝口茶水,问她:“你打算怎么去?”颜冬雪一时没懂他话里意思,就道:“看看路上能不能拦到马车,顺道载我一截路。”客什地区偏远,比南州城要落后许多,除了军用车辆,路上很难见到车辆经过。张志刚起身,顺手取下衣架上挂的军帽,对颜冬雪道:“走,我开车送你去。”颜冬雪忙摆手:“军官同志,不用麻烦,您给我准个假,我自个去就行!”张志刚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径自出去:“走吧,你家属几点到?”“下午三点半。”颜冬雪跟在他后头,只会连声感谢,不知道该说啥好。她来客什那会儿,就是张志刚带农场的军官同志去接的,负责安排他们衣食住行,给他们分派任务。彼时颜冬雪刚到这里,晕晕乎乎啥也不懂,打小就没出过远门,她又是性格内向的那种,倒也能跟人处好,就是没有一同过来支援建设的姑娘小伙儿会说话,加上想家,她没少哭鼻子。因为这事儿,张志刚没少给她做思想工作,平常也没少帮她。颜冬雪心里感激,就是嘴钝,不会说好话。去城里的路上也跟闷葫芦似的,张志刚说一句,她才应一句,他要是不说,她半天都没个话。道路颠簸,军绿大卡走的慢,张志刚时不时侧头瞧她一眼,想主动说几句,又怕人姑娘臊,索性也跟闷葫芦似的自顾开车。下午三点多,火车在终点站客什停靠,颜冬青单手拎行李,空着的手拉傅冉,随着人.流下车。想起空间里还有行李,傅冉又去了趟公厕把东西放出来。客什是个小站,三间石瓦房,出了站,一眼望去全是低矮的瓦房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