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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迷宫,将阮宁困在其中,无论她怎么走,都找不到出路。她气喘吁吁,不知哪里来的想法,狠狠挥掌,向迷宫袭去,突然间迷雾散开,眼前清晰起来。一座宅邸出现。亭台楼阁,假山流水。她的心沉了沉。这是宁国公府,她怎么又梦见这里。阮宁脚下没动,人却随风飘了起来,出现在一间屋子里。她意识到这是哪里,四肢僵硬,转头去开门。结果门打不开。她站在那里没动,眼睛从屋中讲究细致的摆设上扫过,很多忘记的东西一股脑全涌进来。这是谢九玄的寝室。曾经她作为这座宅邸的女主人,也没有踏进来过几次。屋子里很安静,一个人都没有。恍惚间,阮宁听见里屋隐隐约约有什么声音。她脚下不受控制一般,熟练地绕过屏风,走入内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睛直直看着前面,瞳孔骤然收缩。床上躺着一个面色安详的人。眉目清隽,五官棱角分明。瘦得脱了相,薄薄眼睑下青色血管清晰可见,睫毛垂着,看上去像是睡着了。阮宁的心颤了一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手伸到了这人的心口。几乎是她放上去的一瞬间,原本躺着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四目相对,她心口一跳,迅速将手收了回来,自己都没发觉的时候,轻轻松了口气。谢九玄那副样子,她还以为……谢九玄目光漆黑深邃,直直看着她的方向。一开始阮宁以为他看见了自己,不过想到这是梦里,又有说不出的古怪。过了半天,谢九玄目光还是没有动,她顺着视线看去,发现那里被屏风挡住了。这是梦,上辈子根本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谢九玄一直好好的。想到这里,她往外走,即将绕过屏风时,不知怎么,突然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让她心口仿佛被尖刀刺中,疼得鲜血淋漓。床上之人不知什么时候看着她,眼睛里浸满了黑暗和悲哀,那股浓重的悲伤从他身体里蔓延至整间屋子,一刀一刀凌迟着他自己。阮宁打了个寒颤,用尽全力跑了出去。……“呼——”阮宁睁开眼睛,感觉浑身被汗水浸湿,也不知道在梦里挣扎了多久。她粗喘着气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心里空荡荡的,视线望着漆黑的屋子,心跳咚咚咚的声音清晰可闻。她不知道这个梦境为何如此真实,真实得让她心底不舒服。“只是个梦而已。”她喃喃自语,手却不自觉按了按胸口,一阵密密麻麻的疼从那里传出来,不剧烈,却绵绵不断。她眼前闪过刺谢九玄那一剑,手又开始发抖,那些血好像渗进了骨头里,带着阴冷寒气,让她浑身发冷。阮宁将自己蜷了起来,厚厚的棉被压在身上,脑海里还是一幕一幕重现当时的画面,避开了要害的,她当时什么都不清楚,但只有一个念头很清晰:避开要害。上辈子她死的时候,谢九玄已经离府很久,之所以如此确定,是因为谢九玄在的时候,身边丫头每日都会喋喋不休说宁国公做了什么事。快死的那几日,她问过管家,管家说谢九玄快回来了,语气甚至有些欢快。她死的时候,管家还说宁国公就要到了。结果她还是没等到。……这一晚她再也没有睡着。翌日,几人吃早膳时,怡静见她脸色苍白,眼下青黑,担忧地问:“施主,你昨夜没睡好么?脸色很憔悴。”阮宁心口仍不时刺疼,她脑子浑浊,眼前全是殷红的血,心神不宁。“无事。”怡秋看见她把红薯皮往嘴里喂,不由动手制止:“施主?”阮宁低头看了一眼,将皮扔了,然后便坐着一动不动,目光呆滞,不知在想什么。“师父,我想尽快出家。”她突然抬头看着主持。“阿弥陀佛,佛门剃度亦有规矩,我说了三日便是三日,一日也不能提前。”阮宁闻言皱了皱眉,总觉得不安定。主持眼里闪过一丝复杂。*阮夫人接到阮宁要出家的消息,脚下一软,差点晕了过去。“夫人!”下人们七手八脚忙将人扶着坐下,管家拿着那封信双手颤抖:“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阮夫人胸口起伏不定:“把信拿来。”她不死心,喘着气又看了一遍,看完简直心急如焚,指着管家:“快,快去备马车,我要连夜赶到灵岳寺!这个小王八蛋,一声不吭就走了,现在还要出家,这是要我的命啊!”管家知道情况紧急,立即派侍卫首领挑出一队人马,保护夫人去往领州。他心里担忧不已,正焦急地伸长脖子往门口望,就见阮将军骑着快马到了门口。“将军!”管家三两步奔过去,长话短说,“小姐人在灵岳寺,想不开要出家,夫人要亲自去,这如何是好啊!”阮将军大步流星,宽大的手掌抹了把额头的汗,坚毅的眸子里闪过担忧:“人都准备好了?”“已准备好。”“她要去,谁都拦不住。若非我有要事在身……唉!”两人踏进院里时,阮夫人已经换好了短打,扮作男子模样,将鞭子往腰间一绑,气势汹汹就准备走。阮将军抱了抱人:“宁宁是我们的女儿,她想做的事,只要她开心,就让她去做。你舍不得我知道,路上小心,若她只是一时想不开,我们要阻止她,不能让她日后后悔。”“我知道,这丫头自打跟宁国公府退亲就一直不对劲,谁家姑娘年轻时没受过点挫折,我以为她会想通的,没想到……死丫头,竟然敢出家!”阮夫人哽咽着抹了把脸。“行了,路上小心,尽快回来。外面不安定。”阮将军替她擦了擦脸。*灵岳寺。主持用完早膳回到禅房,刚拿出佛经,翻开一页,突然觉得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蔓延开来,她心口一滞,猛地抬头。一个人坐在檀木椅上,目光漫不经心,气势凌然,令人心惊。主持吓了一跳,脸色发白。她不知道这人何时出现的,竟然神不知鬼不觉。“阿弥陀佛,施主有何贵干?”她几乎有些哆嗦着说完这句话。此人面色白如纸,身上气势愈加深沉,浑身笼着一层黑暗之气,似乎从刀光剑影血腥战场而来,压得人喘不过气。谢九玄目光注视着手中长剑,声音近乎温和,跟他浑身气势反差极大。“灵岳寺钟灵毓秀,是个好地方。”主持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