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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书生家中听了好一会儿故事,他们回院子都是二更天过半。再沐浴一番,堪堪要三更天。先前已经睡过,又捉了“鬼”,这会子两人都不困。柳哥哥给榻边小香几上的灯盏儿里头添好灯香,放下帘幔,就着暖暖的光亮将小娘子搂在怀里。两个人挨在榻上,他从后面抱着小姑娘,下巴搭在她雪颈边,亲密地贴着。小娘子黏他,去哪儿都要跟着,好生烦忧。他心里感叹“好生烦忧”,嘴边却忍不住笑意深深。其实若是两人都不想睡,可以……柳哥哥想到这里心跳都快了,露meimei寝衣没系带儿,他指头儿轻轻勾勾就能勾开。他勾了一半,洁白圆润的香/肩半露出,细腻如莲花瓣一样……但是娘子拍开他的手,不许勾了。想事呢,又来闹腾。“柳哥哥,你说那苏姑娘为甚又要揭发乔姑娘呀?”方寒露往后贴柳哥哥紧些,他怀里很暖。柳哥哥抱着她躺下去,小姑娘直接睡倒在他怀里,头枕着他胸膛。她倒下来时撞了柳哥哥的胸膛一下,惹得他闷哼了一声。柳哥哥心跳得又快又有力,叫她红了脸。哥哥咬唇忍着一些东西呢。露meimei察觉不到,见他不吱声,勾他随意搭在榻上的手,“哥哥你说话呀”。女孩儿指尖软凉,勾着纤长的手指轻轻摇呀,摇得他心跳更快,如玉的脸上微红,忍不住溢出一声轻喘。柳哥哥慌了,赶忙扣住她指尖,“好meimei,哥哥说就是。”再摇下去,明儿要睡一天。“苏姑娘后来死了情郎,眼红乔姑娘?”其实他不在意这些,为了哄露meimei开心,胡乱说的。方寒露却当真,“乔姑娘还求我劝哥哥不要追究苏姑娘呢?我觉得这苏姑娘,怪怪的。我前些天去找她,还见她在屋里烧东西呢。”一个姑娘家,白日里在屋里能烧什么?小姑娘越说越多,柳哥哥狠命咬唇忍下难受,都困了。三更天多了呢。柳哥哥将人抱紧些,拉起被褥盖住,闭着眼顺着她应声儿。方寒露还要说,见柳哥哥不吱声了,摇他手指也没反应。她起身看他,原来睡过去了。柳哥哥睡时最乖了,小灯盏的光投过帘幔打在他侧脸上,越发显得他极俊朗的眉眼。笔直纤长的眼睫安安分分,拓下小小的乖巧的阴影。他入睡前还咬唇,下唇往内抿。露meimei看了他一会儿,伸出指头在他唇上轻轻点了一下。他的下唇便不抿着了。她又起身轻轻地吻他闭上的眼,自己也有些困了,靠会他怀里,揪着他衣襟。她睡时有个习惯,手里揪着东西舒服些。未出阁时揪着被褥尖尖的边角睡,后来跟柳哥哥成亲了,就顺手揪他衣襟睡。☆、母女和好西街乔大娘家的胭脂铺是姑娘们最爱去的地儿,方寒露未出阁前也爱去,还时常拉着月儿去。那时候柳哥哥就是邻家哥哥,没有名分,也不好陪她逛这些地方。如今却好了,能搂着娘子的腰进去,还能给她买。想起来就欢喜啊。其实方寒露本想跟月儿一起来的,她婚期将近,可以选盒胭脂送她。月儿meimei见着人还是温婉地笑,只是能瞧出来她不甚开心。可柳哥哥醒来就抱着被褥眼巴巴地望着娘子,还总是说,“头昏昏的,要出去走走才好。”说完就垂下凤眼,衣襟松松乱乱,仿佛被人睡完就狠心丢下一样。他每日早上醒来衣襟都是乱的,因为露meimei喜欢揪着。露meimei没办法,只得帮他衣裳拢好,问要不要一道。柳哥哥想,娘子总是舍不得与自己分开的。他这两天不知为了什么,好几次想歪她肩上又忍住,咬唇意味深长地笑。方寒露忍着没问他怎么了。不能问,问就是有事儿要折腾。*他们刚进胭脂铺,就撞见英俊的县尉大人抓着盒胭脂腼腆又扭捏地问乔大娘便宜些可好。秉生兄弟又来给阿娘买胭脂呢。刘秉生的阿娘原来也是清河知名的美人儿,只是这两年大夫诊出神思不安。她就有时犯糊涂,提些过分的要求。刘老爷和刘小官人都顺着她,年纪轻轻的小官人,也被逼得时不时来买胭脂。旁边一个姑娘家看不下去了,拉过刘大人压着声儿提醒,“乔大娘前些日子才没了女儿难过呢,何必为了几文钱招惹她!”刘秉生紧紧抓着胭脂比她声儿还低呢,“这不,还没……”没到后面不能说,眼睛一亮,“柳兄,嫂嫂!”柳兄将方才一幕看到眼里,清俊的面上毫无波澜,牵着娘子,装作不认识避开。刘秉生:……乔大娘这会子已经退到柜台后忙活,挽着普通的妇人髻,见他们进来也笑,只是眼神亦不比平日活乏,“方姑娘好久没来了,新上了几种香呢。”她只看了柳惊蛰一眼就垂头不看,掩下眼中酸涩。倘若乔姑娘没死,这时候许是也能跟夫君一起逛脂粉铺子。乔大娘这些动作就让磨磨蹭蹭想便宜两文钱的刘秉生有些难做,抓着盒胭脂不上不下的。昨夜还见着你女儿,这叫什么事!方寒露本来想先拉着乔大娘说明白,但柳哥哥使坏,勾着她的指尖儿轻轻一捏,示意先不要说,等刘大人付钱。刘秉生还要挣扎两下,“嫂嫂可有事找乔大娘说明白?”柳惊蛰代娘子回答,“确实有事,”他微微停顿,不着痕迹地咬唇一笑,眸色略深,“不过,等你买完了再说。”公子生得就俊朗,眉眼矜贵又淡然,看着就是如琢如磨的君子相。柳哥哥真坏啊……刘大人出胭脂铺时可哀怨了……方寒露看好了这时候铺子里也没什么人,没声儿地拽拽乔大娘外褂,请她到后边帘子下说话。天底下的阿娘哪个真能狠下心恨自个女儿,何况是女儿已经死过一次的阿娘!乔姑娘没脸见阿娘,也是中间缺个说话的人。小姑娘说话的声儿甜甜的,像久旱的天往干田里浇了把清泉儿。“大娘,若这个时候乔jiejie回来,可还能当你女儿?”乔大娘就是那久旱天底下的干田,猛地抓住了方寒露的手,“姑娘为何说这样的话!”方寒露低头,小声儿说明乔姑娘的事。如何与阿娘争辩不得,如何心灰意冷假死……乔大娘听完愣了半晌,先是咬着牙气,要狠狠地打死这个忘了娘的小/荡/妇,气过又哭,在帘下抹眼珠子,“嫁给谁不是嫁呢?总比人没了好。”……两人从帘子后出来,乔大娘换了个人似的,铺子都没心思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