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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如何还?”阿玄望着他那双盯着自己闪着幽光似的眼睛,忽然感到微微紧张。“倘若你真想谢我,那就用你自己。周国上下,除九鼎,也就只有你,才入的了我眼。鼎器我不取,便取你。”阿玄哑住了。庚敖微微眯了眯眼:“怎的,你还不愿意?”阿玄心中犹如打翻了一个五味瓶,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庚敖注视了她片刻,唇角忽不易觉察地微微扯了一扯:“你既不摇头,便当你愿意了。我会尽快派人再去洛邑求亲。此为第三回。倘若这次,你再耍手段……”他停了下来。阿玄慢慢地垂首,一动不动。一阵大风忽从侧旁刮来,阿玄衣袂狂舞,身子也微微晃了一晃。“如此便说定了。不早了,你先回城。”庚敖双臂朝她伸去,一手托她臀,一手揽她腰,如抱娃娃似的将她抱了起来,随即朝着前方走去。阿玄整个人蜷在他怀里,面颊靠他温热的肩颈之上,清楚地感受到血液在他颈间动脉里奔流的脉动。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春久等不见阿玄回,有些焦心,便叫随从与自己前去察看,下了坡地,忽然看见远处走来一个人影,渐渐看的清楚,竟是那穆侯抱着王姬走来,目瞪口呆,停下了脚步。庚敖仿佛没有看到她,抱着阿玄径直从她面前经过,将人放入轺车之中。春匆忙赶上来,在旁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庚敖转身道:“回去转告周王王后,不日我便派人再去求亲。”第60章阿玄入城,城门在她身后关合。寂静的深夜时分,朦胧月光之下,轺车不疾不徐地走在城中夯平的黄泥路上,轮轴随着转动,发出有节奏的轻微的辚辚之声。到了这一刻,白日暑气已是散尽,迎面夜风亦多了几分露水凉意,阿玄却还是耳颊发热,回到馆舍,灯火映照之下,见她面颊泛红,双眸湿潮,看起来便犹如病了似的,春伸手要探她前额,被她挡住了,向里翻了个身,将自己的脸埋入了枕中。“王姬可是不适?”春不放心。阿玄未应,只摇了摇头。春坐她身畔,迟疑了下,又问道:“穆侯方才已与王姬说好求亲之事?”阿玄依旧埋脸于枕,一动不动,半晌,只低低地嗯了一声。春本想问她如何做想,但想起方才那男子抱她行来,她伏于他肩颈之上,柔顺犹如小鸟依人的一幕,终于放下了心,柔声道:“遇事方见人心,何况穆侯对王姬确是上心,”她理了理阿玄凌乱散落于肩背的一片柔软乌发。“这些时日以来,确是出了许多的事,好在都过去了,安心睡吧,明日便可回洛邑了。”春熄了灯,为阿玄带上了门,轻手轻脚地离去。……休息了一夜,跃的精神看起来好了许多。他已得知周王和王后的情况,归心如焚,这里既无事了,次日,一行人便上路回了洛邑。跃和王师被穆侯所救,如今已回来的消息,昨夜深夜便已传至王宫。阿玄和跃入城之时,息后不顾还病着,亲自到王宫皋门之外相迎,见到一双儿女,将两人紧紧搂入怀里,忍不住潸然泪下。阿玄回王宫大半个月后,这日,宰夫买抵达了洛邑,求见周王王后。周王依旧卧病,无法理事。好在息后近来渐渐康复,跃箭伤也大好,在大宰等人的提议之下,这些日已慢慢开始代周王行王庭之事,得知宰夫买道了,连夜着人引他入城,息后亲见,赐他入座,含笑道:“宰夫远道而来,跋涉多有辛苦,一路可顺畅?”宰夫买谢坐,道:“路上甚是顺利。我听闻王上卧病,不知近况如何?”息后道:“王上正养病,慢慢调治,日后必安,宰夫不必牵挂。说起来,我本当向穆侯表言谢才是。此次伐楚,王师不利,倘若不是穆侯及时驰援,后果不堪设想。”宰夫买道:“周室为王,穆人援王,本是天经地义,王后言重了。”息后含笑,摇了摇头,看向他:“不知宰夫此次前来,所为何事?”宰夫买便从席位上起身,拱手道:“实不相瞒,臣此次再入洛邑,乃是受君上之托,意欲再向王姬行求亲之事。不知王后意下如何?”阿玄一回来,息后经春之口,便知道了那夜发生在泉邑的事。这些时日,暗中正在等着穆国来人。宰夫买的来意,王后自然清楚。此刻听他说了出来,略作沉吟。穆国曾两次求亲于阿玄。第一次时,阿玄刚回洛邑,王后未亲见过庚敖,只从春和阿玄那少的可怜的只言片语的描述里,感觉到女儿不愿嫁他,是以周王当时拒绝之时,她也无多大的感受。庚敖第二次求亲,当时在数个求亲者当中,王后对他很是满意,原本以为能够事成,奈何因司巫之事,中途生变,他求亲未果而去,当时息后又是生气,又是无奈,更觉惋惜,原本以为他再次遭到女儿拒绝,想必也就断了念头。却没有想到,此次伐楚生变,危难之时,竟是蒙他及时出手相助,这才救了跃,也令周室得以保存最后一丝颜面。息后心中对他实是感激。听春的口述之言,得知女儿那夜主动去找他,随后被他抱着送了回来,又说不日再来求亲,当时心中便应许了。“穆侯对我周室有大功。既求亲,我自然应允。”息后笑道。宰夫买松了半口气。这半年之间,他为了国君侄儿之婚事,可谓劳苦奔波。此次再入周求亲,庚敖出于体恤之心,原本打算另外派人前来,但宰夫买唯恐再出意外,也不怕辛苦,自己坚持又要了这差事,一路紧赶到了洛邑,此刻终于听到息后允婚之言,算是事成了一半。之所以称“事成一半”,是因为穆国此次挟恩求亲,周室允婚,本就在意料之中,接下来的他要完成的另一半事,其实才是重点。宰夫买微微咳了一声,看向息后:“多谢王后允婚。关于婚期,王后可有定夺?”息后和女儿分离长达十七年之久,如今好不容易,女儿回到了身边,做母亲的,自然舍不得她出嫁。但女儿已大,更重要的,有了在息后看来适合托付终身的男子,她再舍不得,也不能耽误她这一生之事。息后沉吟了下,道:“关于婚期,便照王室之惯例,尽快定亲,一年之内,行完六礼,成婚嫁,如何?”宰夫买从坐席上起身,行至息后面前,极其恭敬地朝她行了一个拜礼,道:“王姬与父母生离十数年之久,如今终得归宗,令王姬承欢膝下,以弥补遗憾,本是人之常情,然臣离国前来代国君求亲之时,与国君话别,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