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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这么多年,他可是头一次见有人竟能把文旌噎得说不出话来。眼见文旌落了下风,任瑾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忙出来打岔,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阿史那因倒也识得分寸,没有步步紧逼,暂且告辞并承诺改日再来拜访。他走后,文旌也紧接着起身要去看看义父。刚穿过后院的亭榭,正碰上任遥从任广贤的房里出来。两人默默相对了一阵儿,各自心情复杂。任遥是见过阿史那因后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她年幼时便丧母,如今母亲在她脑海中的影像已十分模糊,那些关于她的陈年往事乍被提及,自然牵动了一些惆怅、哀伤的情绪。两人就这么站了一会儿,文旌突然说:“我听说那些草原人一年半载都不沐浴,你要是嫁过去了,就等着入乡随俗吧。”他今天被阿史那因刺激得脑子非常不清醒,说完这句话,猛地反应过来,他也是草原人,还是血统纯正、草原铁勒部落哥舒氏的嫡系传人,地地道道的草原人!文旌的脑子里在那一瞬间闪过无数补救措施,却见任遥眨巴了几下乌灵清澈的大眼睛,微微偏身,看向了文旌的身后。阿史那因含着隐隐笑意,悠扬洒脱的声音传过来:“文丞相,我是草原人,不是野人,请不要以此拙劣的谣言来诋毁我。”第21章信物周遭陷入静谧,空中弥漫着一丝丝尴尬……文旌颇有些僵硬地扭头看向阿史那因,对方剑眉弯弯,如朗月清风一般,笑得人畜无害:“本来是要走的,可听下人说任伯父这几年身体一直不好,刚才又犯了病,所以想着过来看看。”文旌不语,只盯着他,眼底慢慢聚攒起冷冽清峻的微光。任遥就算再迷糊,也觉察出气氛的不对劲儿来了。她刚要让人将阿史那因送进去见父亲,可一歪头,却看见了文旌那墨缎宽袖下紧紧攥起的手,以及手背上突起的青筋……将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任遥眼珠儿转了转,放柔软了声音,满是歉意道:“父亲刚刚饮完药已经睡下了,此刻恐怕不方便见外客,王子不如改日再来吧。”阿史那因的唇角微勾,始终噙着清雅的笑意,闻言,将视线从文旌移到了任遥的身上。他不疑有假,只向任遥略微颔首,很有几分文质彬彬,雅隽风度:“既是这样,那我就改日再来拜访任伯父和……任meimei。”言罢,他礼数周全地朝文旌一揖,转身走了。文旌的脸色很难看,额角紧绷,白皙的肌肤之下青筋隐隐跳动。任遥看得有些纳罕,试探道:“你要是不喜欢这个阿史那因,那我告诉爹,以后别让他来咱们家了。”文旌一怔,紧绷的面颊有所缓和,仿佛有些悦色,但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求证:“可以吗?凡是我不喜欢的人,都可以让他不来?”任遥点头:“当然,这也是你的家,你不想在自己家里见到什么人,自然就可以不见。”文旌凝睇着她,默然片刻,倏然笑了。笑容直渗入他的眼底,将冷意驱散,泛起潋滟柔光:“我真是……太风声鹤唳了,不过一个阿史那因,竟叫我失态至此,太不应该了……”任遥满面疑色,歪头看他:“二哥,你自言自语些什么呢?”文旌笑着摇头:“不必,你不要跟义父提这件事,阿史那因是带着义母的信物来的,义父必然是想再见他的,让他来就是,不要让义父为难。”任遥看着他前后两重天的反应,愈加狐疑,正想再问些什么,却见江怜一路小跑过来,附到了文旌耳边,似是要向他禀报什么。岂料,他话还未出口,文旌先向后退了一步,冲他道:“这里没有外人,有什么话直接说就是。”江怜愣了愣,转身看看任遥,冲文旌道:“今日是舒城流放蜀中的日子,也是舒姑娘的生母牌位入舒家祠堂的日子,舒姑娘派人递信,想请丞相和……任姑娘过府一叙,当面致谢。”任遥奇道:“舒姑娘的母亲不是死于舒城之手吗?为何还要让她的牌位入舒家祠堂?”文旌眼底闪过晦暗深邃的色泽,闻言,好像才从沉思中出来,随口道:“大约是想叶落归根吧,毕竟……”他说不出下面的话了,毕竟什么?毕竟夫妻一场吗?未免有些太荒谬可笑了。好在,任遥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又迅速转到了下一个疑问上:“这么一闹腾,舒家人一定恨透了舒姑娘吧,怎么还肯让她的生母入祠堂?”这个问题倒是好回答多了。文旌朝任遥幽然一笑,温煦畅然之下是微微闪动的得意:“有我在,他们自然不敢阻挠。”这大概就是舒檀要特意向文旌道谢的原因了罢。任遥站在马车前,一直在捉摸这个问题,她脑海里总浮现出舒檀那张清丽冷艳的脸庞,以及那天夜里文旌将她带回任府的场景,文旌似乎对她格外照顾了些——她会是文旌喜欢的类型吗?“阿遥?”先上了车的文旌掀开车幔,伸手出来想将任遥拉上去,却见她呆呆愣愣站在马车前,神情恍惚,目光放空,对他伸出来的手视若无睹。任遥被这一声唤回了神思,忙攀住文旌的手跳上了马车。“二哥……你觉得舒姑娘怎么样?”伴着马车轮子辘辘滚动的声音,任遥向文旌探头,细声细气地问。文旌将视线从手中的奏疏挪到她的脸上,很是莫名:“什么怎么样?”“就是长相啊,人品啊,性情啊……”任遥掰着指头数算,末了,还不忘苦口婆心道:“虽然大家都说姜国公家的千金跟你很配,但我觉得还是不如舒姑娘好,毕竟咱们跟她认识这么长时间了,对她有所了解。她为人正直善良,应该挺……”任遥觑看着文旌迅速转冷的脸色,慢慢地闭了嘴。文旌皮笑rou不笑地问:“挺什么啊?怎么不说了?”任遥蜷起手指揉了揉自己的鼻子,紧盯着他的脸,被那冷冽的气场所震慑住,不由得放低了声音,道:“应该挺对你的口味。”文旌捏着奏疏的手不由得紧了紧,黄锦塑封里的薄宣纸被揉起了道道褶皱,纸张被揉搓的细微声响和指骨紧捏‘咯吱咯吱’的声响一同传来。任遥突然感觉周围骤然冷下来,仿佛有一丝丝寒风打在脊背上,凉飕飕的……她诺诺道:“我就是随口一说,二哥你要是不同意,那……”她往后挪了挪,离文旌远一些:“那就当我没说过。”文旌用他那双乌黑清透的眼珠将任遥紧紧盯住。马车恰在此时停了。任遥哆嗦着掀帘子一看,已到了舒府门口。她也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