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惧（走心/无H/险象环声第十六期录制结束后）

    结束巴别塔剧情拍摄的那天，林致发起了烧。

    不知道是体质弱的原因，还是水下密闭空间又引起了他不算太激烈的应激反应，水中拍摄结束后，林致有些疲惫。因为是这一阶段拍摄的最后一天，他也没在意，想着回去先休息一下，睡到半夜就难受醒了。

    他摸了下自己的额头，一时间没感受出温度的高低。他坐起来缓过这阵眩晕，找到了耳温计，看着38.7的数字认命地叹了口气，先倒水找药。

    四个人的房间里，只有他常备养生壶和保温瓶。

    林致犹豫了一下没有在群里说，他把药吃完后就裹好了被子，很快陷入了沉眠。

    再醒来时看到的就是乔殊担忧的面庞，“正准备带你去医院。”

    “我没……”林致开口只觉嗓子烧得慌，声音也十分嘶哑。

    乔殊按住他不让他乱动，从床头拿了自己的吸管杯，“喝点水，我帮你换衣服，队长去开车了。”

    林致是被顾子尧抱上车的，车里空调开了有一会，已经暖和起来。乔殊搂着他坐在后排，把盖着的大衣放到一边，又裹好毯子。乔殊揽了下林致，让他靠在自己肩头闭眼休息，“温度太高了，我们实在不放心。”

    林致整个人晕晕乎乎的，轻蹭着点了下头。

    私人医院单人病房，林致打着点滴又睡了过去。乔殊给他打点滴的手贴上暖宝宝，向顾子尧眼神示意。

    “需不需要联系心理医生？”乔殊关上病房门，第一时间问。

    顾子尧点点头，“安排好了，等他退烧。”

    “是我们太大意了，”乔殊心情不太好，林致状态不好，他们都完全没有看出来。

    顾子尧搂了他一下，没法开口安慰，两人相对着沉默半晌，乔殊抿了下唇，“算了，先进去吧，他醒过来看不到人也会急。”

    挂完第三瓶水，林致烧退了一点，慢慢清醒了过来，顾子尧把他扶起来，一勺一勺喂了午饭。

    “不太难受了，你们别担心。”林致在吃饭的间隙安慰他们。

    “好好吃饭，早点好起来，我们才能不担心，”乔殊一直握着他的手，“冷吗？”

    林致轻摇了下头，顾子尧收拾好餐具，问他，“约了医生，要聊一下吗？”

    林致愣了一下，“我没有想到这点。”

    两个人都看着他，林致想了想，微微笑了一下，“聊吧，聊一聊你们也安心。”

    傍晚再测体温时，林致就已经完全退烧，顾子尧和乔殊不放心，一定要他多住两天院。

    吃完夏予扬送来的爱心午餐，医生就到了。顾子尧和乔殊起身准备出去，林致叫住了他们，他向医生询问，“可以让我朋友一起吗？”

    医生温和地笑了，“我的建议是独处比较容易放松，但如果你坚持的话，我们也可以试一试。”

    顾子尧和乔殊留在了病房里。虽然两个人都不是第一次听这些事情，但有些细节他们从没有像现在这样一一了解。

    顾子尧眉头紧蹙，乔殊脸冷得厉害。

    林致原本不觉得有什么，只是不想两个人担心，聊到最后，他觉得这两个人的状态反而更让他担心起来，他开始有些后悔不该留他们一起。

    医生像是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友好地结束了这次谈话，“发烧是潜在应激反应引起的生理反应，不过没关系，你之前做的心理干预已经初见成效，少受一些来源于外部的刺激，是可以很好地保持健康状态的。”

    顾子尧和乔殊分别问了几句，乔殊起身去送医生出门。

    “您好，我有个问题，患者刚刚自己没有提到，”房门关上后，医生停下脚步，“您能回忆一下这两天录制还发生其他事情了吗？或者患者第一天录制完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

    “您的意思是？”乔殊迟疑。

    “发作时多少有一些惊悸是正常的，但是患者的状态过于稳定，可能是隐瞒了一些事情，他在从心理上给自己制造假象，这对病情治疗其实没有益处。”

    “您稍等，”乔殊拿出手机，点开了置顶群。那天晚上他和顾子尧在浴室胡闹，时间已经很晚了，林致挺早就洗好回了房间，他们才都以为他睡了。林致在群里发了两条消息，第一条是十一点的时候，“子尧，小乔，你们睡了吗？”，第二条是十一点半，“睡了？”。

    他们是一点回的房间，中间的一个半小时，不知道林致是什么时候去敲顾子尧的房门，又独自在房间呆了多久。

    他无端想起节目里的一个情节。

    医生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有了答案。乔殊礼貌道，“我想请您到楼下的咖啡厅坐一下。”

    “那就是了，”医生听完整个描述，点点头，“演员会出现出不了戏的情况，他在这方面没有经验，剧本影响到了他的情绪。”

    “这种应激反应很复杂，足够的安全感会让他病情稳定，因为在他的场景里，躲藏、受困是一种常态，在遇到攻击时，寻找依靠已经成为了下意识的行为。”

    “那天录制结束，看他并没有不舒服，”乔殊皱着眉认真回忆，“一点都没有。”

    “应激反应有4小时到2周的延迟时间，不一定是即时发作的，”医生解释道，“昨天的发作，很难说诱因是水下封闭空间还是剧本本身。”

    “我明白了，谢谢您。”乔殊长舒一口气，不管怎么说，找到了最源头的原因，总不算是一件坏事，他和医生道别后开始给孟姐打电话。

    “要拍摄花絮？”孟姐有些惊讶，“很快就播了，你这么急干什么？”

    乔殊扯了个理由，“不用多，就他们在车上那一场，那时候我和扬扬打得一身泥先去清洗了。”

    “行吧行吧，真拿你们这些小祖宗没办法，”孟姐无奈，“等着啊，姐给你问问，尽快给你发过去。”

    乔殊道过谢，又给夏予扬打电话，让他去找顾子尧的剧本拍照过来，挂了电话才看到顾子尧私聊的问号。

    乔殊拇指悬在半空，最终还是把情况如实打了过去。

    他相信顾子尧可以处理好剧本和现实的关系，不会陷入无端的自责中。

    顾子尧也是刚接受过林致的一轮安慰，好不容易把人按下睡午觉，林致问他，“小乔还没回来吗？”

    顾子尧看了下时间，乔殊出去快一个小时了。他给林致掖好被子，俯身亲了他一下，“你睡会，我问他。”

    “你去找他吧？我怕他……”顾子尧堵住了他的唇。

    吻毕，顾子尧错开一点，在咫尺之间与林致对视，沉声道，“不许担心了，睡觉。”

    “怎么还在生气……”林致喃喃自语，不过依着顾子尧的话闭上了眼睛。

    顾子尧这才坐起身，给乔殊发消息。

    他气还没消，又不想留林致一个人，便走到阳台上，半拉了门帘，靠在栏杆上，透过那一点缝隙去看床上安睡的人。

    手机震了两下，顾子尧点开查看乔殊的一长条消息，他仔细看完，刚被林致舒展的眉又轻皱起，回复道，“那场戏确实需要情绪激烈，我以为是演出来的。”

    乔殊看了夏予扬发过来的剧本，也猜到了事情的经过，“之前没细看你们的部分，本来也是竹马的设定，激动一点没什么，但应该是影响到他了。”

    “医生怎么说？”

    “找到诱因，下次避免。”

    “知道了，先回来。”顾子尧收了手机。

    乔殊轻声开门，在阳台找到了人。

    乔殊上下打量他一眼，张开手臂，“消气了？”

    “没什么好气的。”顾子尧接受了乔殊的拥抱。

    乔殊拍拍他的背，衣服被阳光烘得温暖，“再心疼也都过去了。”

    “我居然睡了这么久。”林致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另一张床边开着壁灯，乔殊闻言摘了耳机，把手机随手抛到床上，按了顶灯和服务铃。

    “八点多，该吃饭了，看你睡得熟就没叫你，”乔殊拿了体温计，“再测一下，我叫营养餐。”

    林致乖乖地抬了点手臂，让乔殊给他放好，笑说，“我没这么脆弱。”

    “病号要有病号的自觉。”乔殊给他盖好被子，捡起手机定时。

    乔殊出去和陪护说了两句，再回来时拿了一保温盒的晚饭。林致看他忙活着，仰了仰头问他，“子尧呢？”

    “给孟姐打电话去了。”

    “你下午怎么出去那么久？是医生说什么了？”

    “林，你也太敏锐了，”乔殊无奈一笑，“先等等，吃完饭再说。”

    正吃着，顾子尧端着玻璃碗进屋了。

    乔殊有点意外，“你还出去了？”医院里暖气充足，顾子尧出门的时候没穿大衣。

    顾子尧把洗好的葡萄放到桌上，“怕林致没胃口。”

    他看了一眼床边的显示屏记录，刚测过的体温在正常水平，才继续道，“柏闻明天过来，后天出院，下周二飞海南。”

    “柏闻？”乔殊愣了一下。

    “这里是他家的医院。”

    “啊，不用特意跑一趟吧？”林致放下筷子，顾子尧这才伸手试了下他额头的温度。

    “他要来，”顾子尧语调无奈，他看了眼碗，“还吃吗？”

    “吃好了，”林致又道，“那你和他说，人来就好，千万别带东西。”

    顾子尧一边收拾一边应声。

    “现在给他打电话吧？明天什么时候过来？”

    “你就别cao心了，”乔殊听不下去，他连着喂了林致几颗葡萄，终于成功堵住了念叨，“是你去探病还是别人来探病？”

    “好好，”林致无奈笑笑，“那换个话题，医生到底和你说什么了？”

    听完乔殊的讲述，林致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啊。”

    乔殊和顾子尧对这反应都很意外。

    林致一边握着一只手，“找到原因了，我还要再努力，不能让这些事情影响到我呀。”

    他仰起头，顶灯映着双眸明亮，“以后的挑战会越来越多，总是被困扰怎么行？”

    “我还在努力往前走，你们陪我好不好？”

    乔殊语塞，“林……”

    顾子尧目光深沉，他握紧林致的手，“好，我们会一直陪着你。”

    林致看着乔殊，对方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笑了一下，“说实话，我没有想到你会是这个态度。”

    他将林致搂进怀里，“林，你比我想得还要坚强。”

    “因为有你们呀，”林致拍拍他的背，声音温和沉静，“以前的努力很孤独，但现在无论什么时候，我知道你们都会在，所以我可以做更多的努力和尝试，不惧怕任何挫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