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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东西,欲回金陵老家去。贾珍、贾琏二人苦留不得,只得备了车船相送。李纨母子二人,因贾兰已中得乡试,故而一意要留在京中温书;贾政强他不得,只得罢了,便同王夫人、宝玉夫妇、探春、贾环坐了车,一径往金陵而去。如今贾家金陵老宅尚在,一行人到得家中,早有贾琏使老家之人收拾了房舍,几人住下。或有当日旧交闻得贾政回乡,也来拜望;只是贾政仍觉羞惭,是以只在家中,不往他处而去;到得第二年,便因忧惧之故,一病身死,终年五十八岁。探春已于前日择一士子出嫁;贾环亦在当地觅一差事,等闲不往家中来,是以如今家中只得王夫人同宝玉湘云几人。王夫人本不欲往金陵来的,奈何贾政坚持,却也无法;如今见状,便暗想道:“待过些日子,还是回京里去是正经。这里虽清净,到底比不得京里;宝玉若要进学,也是京里好些。况如今三丫头也嫁了,环儿又觅了差事,只我们娘儿回京便是。”如此主意打定,便要打叠东西回京去;奈何湘云又有孕信,故而只得暂且将此事搁置。倏忽便是十月。那日湘云发动之时,家中一早便寻下稳婆;王夫人合宝玉皆在外厢等候。谁知直过了四五个时辰,还不曾有甚么影响;王夫人有些慌了,不住隔门问产婆如何情状。便见一个丫鬟慌慌张张跑出来道:“回太太,梁mama说二奶奶有些不好,只怕小少爷生不下来;还是请郎中来瞧瞧的是。”王夫人忙又命人去请医士,一面见宝玉在那里低头不语,又疼又气,乃推他道:“云丫头在房里,你好歹也应个声儿。”宝玉闻言,却依旧不则声;王夫人见家人引着郎中来了,也顾不得再问他,忙上去请郎中往房里去看。不知又过了许久,郎中方才从房里出来;王夫人忙问如何,只见那郎中向王夫人拱了一拱手,道:“望夫人恕小生无能,这便回去了。”王夫人闻言一呆,便见那郎中提了药箱,往外便走;忙上去扯住道:“先生且慢,好歹救媳妇一命罢!”那郎中夺了袖子,连连摇头道:“实同夫人说罢,尊媳如今却是大罗神仙也难救的;那胎儿为横生逆长,早已闷死在腹中;尊媳如今血气已亏,救不得了,还是筹备后事罢。”王夫人闻言如五雷轰顶;那郎中便得空夺了袖子,一溜烟走了。及至王夫人回过神来,乃抓着那稳婆哭道:“可还有甚么法子,能保得云儿性命么?”那稳婆慌得忙道:“夫人,连郎中都无法子,老身却那里来的主意?还是趁早预备东西,替奶奶收拾了罢。”王夫人闻言更是乱了手脚;因此间只自己一人,料知宝玉素日便是不通事务的,一时又气又急,引动旧疾,乃一口血直奔出来。又恐宝玉瞧见忧心,忙自掩了,强撑着命人去替湘云准备。正在忙乱,却见房中一个丫鬟跑出来道:“太太,二奶奶想见二爷,教二爷进去呢。”王夫人闻言蹙眉道:“这产房里不干净,又是要咽气的人,只怕冲着宝玉。我进去瞧瞧他罢。”又见宝玉立在一侧,竟如泥塑木雕一般,也便不去理他,自己便推门进去;只见湘云卧在床上,面色雪白如纸,乃俯身拉住他的手道:“好孩子,我来瞧你了。”却见湘云眼中已无神采,低声问道:“太太,二哥哥不来看我,是去考试了不曾?”王夫人乃忍泪道:“你哥哥去考试了。”湘云笑道:“这样才好。二哥哥当日不爱读书,我学宝jiejie劝他两句,他反恼了。如今他自己读书了,老爷也不至恼他了。这时节太太也好困了,且请去休息,我醒了就去同太太说话儿。”又笑道:“那屋里人多心坏,都是要害我的。我只好在太太这里顽,不往别处去。”王夫人闻言,情知湘云已是糊涂了,不免垂泪道:“好孩子,你也累了,且睡罢。”湘云闻言点头,缓缓闭眼,终无声响。王夫人见状,不免哭了一回;自瞧着人替湘云穿了衣裳,又央人准备他身后之物。那厢宝玉闻得湘云死了,倒怔了半晌,方才流下泪来;王夫人只恐他伤心难过得风了,连声唤他;方见宝玉回过神来,问自己道:“云meimei有甚么话留下不曾?”王夫人闻言却又落下泪来,道:“云儿问你是不是考试去了,不来看他;又教你好生读书。”宝玉闻言,点头不语,良久叹道:“却是我的不是了。”一面便往那里换了衣裳,瞧着人抬了棺材来,将湘云停放罢了,暂且无话。作者有话要说: 真正写出这个标题的时候还是蛮难过的……怎么说呢,湘云是说过黛玉,但是本身人说不上坏……这个结局总比后人推断的那个要好上一些。王夫人……唉。没法说。第161章第一百六十一回【第一百六十一回】愿不成冰水空相妒·命难改桃李未春风且说当日贾政过世,李纨在京中闻得消息,不免愁闷无极,乃暗想道:“老爷这一过世,兰儿却又要守孝三年不得科考,却不又误了许多时候?”一面思及往事,更为惨伤,想道:“一般都是贾家媳妇,我又是个长嫂,却事事不及凤丫头。当日在家中之时,老太太偏疼他,太太是他亲姑母,倒也罢了;只是大太太竟也如此重他,说不得只好看命罢了。二爷原同珠大爷差得甚远;谁知如今若哥儿竟中得状元,兰儿反落于他后面。”一时又羡又妒,却苦无法,乃将贾若唤来道:“如今老爷过世,咱们虽在京里,却也当守孝。我儿这三年无法下场,便在家中好生温书的是;也算不枉老爷身前之愿。”贾兰闻言点头应是。那厢凤姐儿闻得消息,乃暗想道:“虽如今分了家,却亦是要替他服丧的;待换了衣裳,也要往那里去看看才是。”一面便去回了邢夫人,邢夫人闻言便道:“你自裁夺便是。”因又叹道:“我一早说不消回得,只是无人听我的,谁知这样。那日我请人卜了一卦,道是他若往金陵去,便入死局;只是苦劝无法,如今果然如此。”凤姐儿闻言便劝道:“太太何消多想。人之生死皆有定数;横竖咱们问心无愧,也就罢了。”邢夫人叹道:“也是这话。”一面便往那边请了贾琏过来,教其收拾了往金陵去;又命凤姐儿往李纨家中看望。过得数月,贾琏从金陵回得家中,乃向邢夫人禀报道:“那厢家人已是零落了许多;孩儿如今去那里,给二太太留了些银两,又遣了一房家人去;只是他们如今住的那房屋原是分与咱们的,我见他们这样,也不好说甚么,只得罢了。”邢夫人叹道:“也罢,横竖咱们如今只在这里,他们要住便住,又何苦再撵他们。许过不得几日,他们又要往京里来,不消争竞。你这样就很好。”贾琏闻言点头应是。谁知过不得几日,便又闻得湘云过世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