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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是以只得往外寻了人来看,却总不见效。那日正逢这媳妇有事往外去了,只得晴雯一个在家,却闻得有人敲门之声;及见无人出来,便径推门进来,原是一个妇人,便往床前向晴雯道:“三丫头,你可还认得我不曾?”晴雯此时病得昏沉,闻得人声,勉强睁开眼来,却见是个不认识的媳妇,不知为何叫出他在家中次序来,便微微摇了一摇头。那媳妇见他如此,倒为可怜,忙道:“我是你大伯家的堂姊,还曾抱你顽的。早些年往外去了,如今因丈夫过世,方又回来,家里人却都不知何处去了,好容易才寻访到你;你怎病成这样了?”说着把手往他头上一摸,只觉触手火烫,便忙喊外面的一个小厮去请郎中,自取了布巾浸了水替他敷在头上,又道:“这是你舅家哥哥住处,他却往那里去了?”话音未落,只见他嫂子往屋里进来,见了晴雯堂姊,面上不免诧异。他堂姊便同他见过了,说了自己身份,又道:“妹子一向多蒙弟妹照应。如今瞧他病得这样,未免拖累你两个,不如接了他往我那里住着。”正在说时,便见那小厮领着郎中来了,忙教他同晴雯诊治。却见那郎中诊了一回,只摇头叹息,便道:“咱们往外面说话是正经。”他嫂子见那郎中神色,便知是晴雯不好了,心下不免暗自掂掇,想道:“他如今是教那里赶出来的,连我们也一并不教进去。纵死了,只怕也讨不得烧埋银子,只恐还要我添钱发送。恰如今他jiejie来了,就教带了他去,也省了我们的事。”如此想了一回,因见他堂姊进来,便道:“既是如此,jiejie便带了他去罢。我每日价也忙,竟无法照应的;他如今又病着,说不得只得烦劳jiejie了。”那媳妇闻言,便点头道:“那我今日便带他走了的是。”便唤方才的小厮道:“你往外面去叫一辆车来,接你三姨往咱们家去。”那小厮便点头自去了。过不一时,果然叫了一辆车来,他嫂子替晴雯收拾了几件随身衣服,两个人搀着上了车,便自去了。晴雯此时只觉尚在梦中,身不由己地教人搀着上了车,在里面安顿罢了,乃勉强抬头道:“我可不是在做梦罢?”他堂姊笑道:“如何是梦。我如今接了你回去同我作伴;家中只有我合你外甥,还有一个甥女儿,岂不比在这里的强?”一面便取衣服给他盖了,道:“你且安心睡罢,待到了我唤你。”晴雯本自心下疑惑,虽隐约记得有个jiejie,却始终想不起是何模样,又觉此事过于巧了;抬眼却见那媳妇含笑看着自己,没来由心里一酸,暗道:“我如今这个光景,还有甚么可教他希图的?况若不是我jiejie,那里管我死活。”如此想定,便叹道:“jiejie何苦管我。想来我已是不中用的了,没得拖累了jiejie。”他jiejie闻言笑道:“你且安静睡罢。说这些作甚么?小小年纪,那里就这样了。”一面便用手抚着他道:“我那里虽比不得你们园子里,倒也安静。待你好了,自然有法处。”如此一路无话,及至家中,他jiejie便与了车夫钱,同那小厮一道将晴雯搀到房里,早有一个小丫头子在那里等着了。晴雯见那小丫头子原与自己幼时模样有几分相似,心下早有九分作准了,见他上来同自己见礼,不觉心下更酸,径自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他jiejie忙道:“好端端的,哭甚么?如今回了家里,还不高兴些呢。”一面便将他扶到床上去,又请了人来诊治,却说并无大碍,开了方子教那小厮去抓了药,他jiejie亲看着他喝了下去,又去整治饭食与他吃。过不几日,果见好转;又养了一月有余,竟自好了。其间他堂姊嘘寒问暖自不必说,就连那小厮合小丫头也甚是关切。如今见他好了,自然欢喜;晴雯感戴不尽,自此安心在这里住下。却说瑧玉闻得人来回报晴雯好了,便点头道:“如此不用管他,只随他去的便是。”薛蜨在一侧闻得这话,见那人去了,乃向瑧玉笑道:“你素日原有事要忙。这般小事缘何又亲自管起来?又费这番心思。”因想了一想,又笑道:“是了,或是有个‘爱屋及乌’的意思。只是也过于费心了,那里有直接使人买了他省事。”瑧玉笑道:“他那里又配比黛丫头。不过恐那曹雪芹以他做黛丫头的注脚,或将影射些甚么;谁晓得他若不好了,是否又碍着黛丫头?越性随手完了这事,一发绝了后患,岂不是好。”因又笑道:“我原想着他于这针线上不差,或给黛丫头使唤也使得;奈何那次闻黛丫头说他心骄性燥,料想是不喜欢的,况这丫头原有些嘴尖性大,也未必安分。日后做祸起来,可怎么处?不若教人领了去是正经。”薛蜨拊掌笑道:“你这话却也提醒了我。那个袭人却也同宝丫头有些暗合,日后少不得还要照看他一二。”瑧玉笑道:“正是。虽不为他,却也为自己想想的是;况也不为难办,不过顺手罢了。”二人笑了一回,便将此事揭过。却说晴雯原是工擅针黹的,如今好了,便向他堂姊道愿做些活计补贴家用;他jiejie闻言,果然替他寻了要用的东西来。过不几日,便绣得许多物事,教那小厮拿将出去卖了,倒也颇有收益,一家人俱各欢喜。过了两年,他jiejie便做主替他寻了一户人家,那家子原是做生意的,家中薄有积蓄,因见晴雯人品,是以一意要娶,一进门便是正头娘子,便央了媒人前来。他jiejie便私下里问了他意思,见无不肯,便择日将他嫁了过去。此后两家时常来往;过得几年,生得一子;那家子上上下下俱各欢喜。此便是晴雯今生结果;日后不见。看看便至中秋。那日恰贾母使了琥珀来往林家走;黛玉正在家中,见他来了,便不教走,留他吃饭。一时吃罢,琥珀且先不回去,便坐着同黛玉说话儿,因笑道:“我们那里平小姐要嫁了,你不来看看他?”黛玉一时怔了,笑问道:“那个平小姐?”琥珀笑道:“就是二奶奶身边的平jiejie。大太太同二奶奶皆是仁义的,替他脱了籍,太太还认义了女儿;这月底就要出嫁。”黛玉闻言笑道:“如此甚好。你回去同他说,我隔几日便去看他的。”琥珀便笑应了。又说了一回,方才告辞回去。黛玉见他回去,因知是何原故,暗自感叹了一回,又自想道:“却不知宝jiejie知不知道此事。若要去,自然是同他一起的。”便往宝钗处去,同他说了。宝钗闻言却也诧异,笑道:“这可是好事。”恰见往贾府去的莺儿回来了,便问他此事;莺儿笑道:“可是听得这话了。只是我却也不甚清楚,只影影绰绰闻得人说平姑娘伏侍二奶奶上有功,大太太念着平姑娘的好处,有心抬举他,禀了老太太一声,认做了女儿,寻了个好人家,一嫁过去便是举人娘子,可不是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