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与红香
17 如果有敌人总是等在一个人要去的地方，那么这个敌人一定很了解这个他要杀的人；当一个人被仇家非常了解的时候，他离十死无生也就并不是很远了。 很幸运的是：陆小凤虽然已经等在那里，但他却不是花满楼的敌人。 为什么陆小凤会突然出现在一座庙里？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他拉着沙曼的手，随便她把他带到任何地方去，最后一睁眼睛，却发现自己到了一座寺庙的一个房间里，身上还放了一朵珍贵的梅下雪山。 沙曼把他带到这里做什么？难道她希望他出家，做一个无欲无求的大和尚么？ 陆小凤忍不住苦笑：如果这是她的期望，那么他恐怕要注定辜负这个期望。 忽然，他听到了一个很奇怪的声音。 很生动，很多情。 陆小凤想，这简直就像是一个娇嗔的女人的声音。 可是人人都知道：寺庙里是不会有这样的女人的。陆小凤见过的尼姑里，怀絮已经算是最活泼的，其它的尼姑在他眼里都已经不太像女人。 她们都有种奇异的神性。神是没有男女之分的。 那疑似女人的声音是从花园传来的。陆小凤连忙走过去，附耳在花园那一侧的窗子上。 月上枝头，风响，树动。 女人和男人正互诉衷肠。 陆小凤把头转到一边去。这是因为他忽然听出他们很快要进行下一步。 酒酣耳热时，有情人往往会忘记周围的一切。 佛门净地你侬我侬，不怕被大和尚大尼姑拿着训诫棍抽么？ “哎呀，冯大侠，这里平时没有什么人来，又是个尼姑庙，大家每天都无聊的很，怎么会搅扰这等好事情？” 这声音笑嘻嘻的，竟然是红香！ 她还是穿着那一身灰色的缁衣，声音娇娇的，头发盘成漂亮的样子，一点也不像个清心寡欲的好尼姑。 陆小凤道：“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已经到了花家了么？” 红香道：“是啊，我去了，所以我在这里。” 她说着话，忽然把那身缁衣的扣子解开了。 衣服向下滑，将要露出她洁白的酮体。 陆小凤看过很多次这样的场面，他知道少女的缁衣下也许什么也没有，所以他使出灵犀一指，把衣服拎住，重新扣上扣子。 红香道：“怎么，你对我没有兴趣？” 陆小凤道：“如果我要对一个连长大都没有长大的女孩子感兴趣，那我简直不是人，是一个禽兽。” 红香道：“可是我知道，你在船上的时候对小玉是很有一些感觉的。” 陆小凤道：“人也是越来越变得像一个人的。” 红香嫣然道：“如果我告诉你，我就是小玉呢？你要知道，女大十八变，我确实跟三年前已经完全不同了。” 陆小凤问道：“你真的是？” 红香道：“除了我，还有谁知道那些事？” 陆小凤：“也许是小玉告诉你的！” 红香道：“小玉为什么要把这事告诉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西厢记里，香和玉都是用来比喻美人。 温香是软玉，艳玉是绮香，那么红香是小玉，也许也是很正常的事。 何况，她的身上，确实有一种神秘的熟悉感。 陆小凤忽然不知道今天是一个什么日子，怎么曾经的红颜知己，忽然一个个都好像怀旧一般回到了他的身边呢？ 他硬着心肠，问：“那你来找我做什么？为什么要假作我朋友的女儿？” 红香却道：“我与她本就是一对相依为命的苦命人，她把我当女儿，我也把她当母亲的。而我来找你，原因也很简单，就是因为我想见见你现在是什么样，顺便再帮你一个忙罢了。” 陆小凤道：“这么简单？” 红香道：“哼，你们这些臭男人啊，为什么总是以为自己能让一个女人念念不忘？” 她说的很对，陆小凤不得不承认自己犯下了一个男人都很容易犯下的错误。 红香道：“我想你一定非常好奇，是谁在花园里鬼鬼祟祟，作那等苟且之事。” 陆小凤道：“谈不上什么非常，这人想要做什么同我原本也没有什么关系。” 他确实很好奇，但他也没有那么好奇，不然他刚才为什么不索性戳开一个窗户眼看一看呢？何况这人是谁，要在寺庙做什么，应该是那些尼姑们关心的事，他陆小凤难道是个尼姑么？ 红香道：“但是如果我说出是谁，你就一定会很有兴趣了。” 陆小凤道：“哦？” 但他这句话说出口，便立刻后悔。因为有一种本能告诉他：这句话，是一句让他心慌意乱的混蛋话！ 这是一种本能，人的本能，动物的本能。 大自然并没有给予大多数动物思考的能力，但仅是本能，就足以让这个伟大的大自然里充满了生存、捕猎与竞争。 陆小凤很相信本能，但是红香的答案却已经被他听到耳朵里了。 红香道：“这人就是你最好最好的好朋友！” 陆小凤最好最好的好朋友是谁呢？ 当然是花满楼。 陆小凤哈哈哈地笑起来：“在这里胡闹的是花满楼？” 红香道：“我知道也许你不信！” 陆小凤却道：“不，我很相信。” 红香道：“完全相信？” 陆小凤叹道：“花满楼是个君子，但也是个男人。现在我想做的只有悄悄地走出这个让人面红耳赤的地方，让他们尽情享受。” 红香道：“你甚至不看一眼他们？” 陆小凤道：“搅扰有情人的兴致，那真是天打雷劈之事了。” 他说完这句话，立刻打开背对花园的窗子，竟然就好像刚才什么也没有听到、什么也没有看到一样地，从窗子里很快地跳了出去。 红香看着他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