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溯（可能会踩雷，慎入）
“他怎么样？”笑红尘的眉始终微蹙，看着霍雨浩依旧如他那天离开时一样，脸上毫无血色地躺在床上，心脏里那股熟悉的酸涩感再次涌来，让他难受不已。 王冬用棉签沾水为霍雨浩擦拭着有些干燥的嘴唇，“醒过一次，叫了刘妍的名字，又睡过去了。一直发着低烧，怎么都退不下来。” 笑红尘将手中的一沓文件递给王冬，王冬接过，只是翻开第一页，他就瞪大了双眼，有些惊讶地对笑红尘道：“这是……” “我去找了陈好，又回了一趟日月帝国，收集到的关于斯莫狄人这个人种的资料。” 王冬都有些佩服笑红尘的办事效率了，短短三天时间，把刘妍送回了故乡，还抽空去查了关于霍雨浩的事情。不过，笑红尘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他来到史莱克学院的时候，有关霍雨浩的传言已经弱了很多。王冬是个有疑必问的人，直接道：“你知道这件事情？” “有所耳闻。我去找了陈好，他当面告诉我的。那些传言大多经过加工，没什么可信度。” 提到陈好，王冬目光深沉，“他是个叛徒。这种人不配活着。” 笑红尘这次出乎王冬意外地点了点头，对他的话表示赞同，“我知道你恨他，但我们拿他没有办法。他的父亲已经到达滨州，把他调到了军队里，以后不会再跟我们一起参与史莱克学院的任务。” 王冬握了握拳头，语气带着明显的怒意，“便宜他了。” “说回霍雨浩的事情。”笑红尘指了指王冬手里的文件，“据史料记载，斯莫狄人这个人种天生骁勇善战，身体素质极强。一千年前，这个种族出了一名战无不胜的将领。在他的带领下，斯莫狄人很快就占据了星罗帝国大部分疆域，向另外两国发起战争。一时间，大陆生灵涂炭。三大帝国统治者协商之后，决定组成三国联军，集结三国全部兵力、物力，进行围剿。最终，三大帝国获得了这场战争的胜利。而斯莫狄人这个人种，遭到了大屠杀，几乎灭绝。后人对其的评价是厄运的化身，带来了灾难与绝望的恶魔种族。” 然而，历史书上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笔墨泼在人间也是滔天血海。 “灭绝……”王冬眸光微闪，好像千年前的那场混战就发生在眼前，刺目的红占据了他的视线。他敲了敲脑袋，缓缓地道：“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些事情？书籍上也没有相关记载。” “可能天斗帝国打算将这段历史永远埋藏吧。”笑红尘看了一眼王冬，继续说道：“不过我也不能确定。毕竟历史这东西，都是由后人撰写的。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我们这些一千年以后的人，又如何判断。霍雨浩后背上是不是有一只冰碧蝎纹身？” 事到如今，这件事情对笑红尘也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了，王冬如实说：“是。” “你有问过他这个纹身怎么来的吗？” 王冬摇了摇头，“没有。他不愿意提过去的事情，我也不会问。” “据传，斯莫狄人信奉各种毒虫异兽，冰碧蝎就是其中之一。他们会将这类异兽的图案纹至身上，从中汲取力量。我个人将其理解为一种信仰之力。” 王冬：“你的意思是，雨浩就是斯莫狄人的后裔？” 笑红尘摊了摊手，“我可没这么说。都过去这么久了，很难查证。而且当初关于霍雨浩的传闻都是陈好夸大其词，他自己都不知道事实如何，只是单纯为了对付霍雨浩罢了。” “你刚刚说斯莫狄人先天体质强……”王冬想起霍雨浩身上的伤，若有所思。 “是啊，怎么了？”笑红尘不解地看着他。 王冬叹了口气，“也许，雨浩真的是这个种族的后裔。他每次受伤，都是由我治疗。令我意外的是，他对于疼痛的忍耐力超乎寻常的高，伤口恢复的速度也比常人要快一些。这个差别并不明显，我从认识他开始观察到现在才得出结论。” “这是好事啊！”笑红尘尾音不自觉地扬起，“证明他没那么容易死。至于那个什么种族的，都过去了一千年，关我屁事。” “你总算说了句我爱听的话。”王冬不咸不淡地开口。他能听出笑红尘是真的在为霍雨浩着想。正如笑红尘所说，那都是千年前的事情了，又与他们何干？他只希望霍雨浩能够平安喜乐地生活下去。 笑红尘：“……” 要不是看在霍雨浩需要静养的份上，他绝对会忍不住冲动跟王冬打一架。 笑红尘从王冬手里抢过毛巾，颇有些挑衅意味地道：“我来照顾他，你去休息。” 王冬难得不恼，只是看着他，平淡地开口：“你不是说我是队伍里最好的医师，由我照顾伤员最合适吗？” “……” 被人拿自己说过的话堵回去，这滋味儿真不怎么样。笑红尘无奈妥协：“我和你一起照顾他。” 两个人就像两尊大佛一样，一左一右坐在霍雨浩床边。如果忽略霍雨浩不太好的脸色，这样的画面倒是十分养眼。 躺在床上的霍雨浩额间冒着冷汗，被王冬用毛巾拭去。笑红尘站在一边干看着，没有上手的机会，又把手缩回身后。二人刚准备坐下，就看见霍雨浩嘴唇翕动，似乎说着什么。他们齐刷刷地低下头去，将耳朵凑近，听见的是…… “mama……” …… “mama，我回来啦！”霍雨浩将背篓里的柴禾倒进木箱。今天那个男人不在家，他和mama可以度过愉快的一天。 霍云儿拿浸湿的手帕给自己的孩子擦脸，被霍雨浩跳着躲过，“mama，我已经是大人了。你不用给我洗脸。”说完自己拿过霍云儿手里的帕子抹脸，灰尘被擦净，露出霍雨浩干净清秀的脸蛋。 那时的霍雨浩有着一头利落的黑色短发，斯莫狄人的血统还没来得及凿刻他的骨相，那双漂亮得如同蔚蓝大海般的瞳眸总是闪着光，明亮到让人觉得哪怕是他留下的眼泪都会是闪耀的星光。那是十四岁的霍雨浩。 “好好好，我的雨浩长大了。”霍云儿揉了揉霍雨浩毛绒绒的脑袋，露出一个温柔的笑，“今天想吃什么？mama给你做。” 霍雨浩已经跑到厨房系好围裙，把霍云儿拉到有裂痕的餐桌旁坐下，“mama，我从小朵家里换到了两个鸡蛋，今天做蛋炒饭给你吃。” 霍云儿笑着说：“你不是说小朵会偷东西，不跟小偷来往吗？” 霍雨浩挠了挠脑袋，神色有些尴尬，“mama，你是对的。小朵不是坏孩子，我误会她了。” 原来，前天晚上，霍雨浩听见地里有动静，跑出去一看才发现有人在自家地里偷地瓜，他最讨厌小偷，近些年天干，粮食产量本来就少，再被偷了，他和mama吃什么？ 他直接追上去，一个猛扑就把人按倒了，“把地瓜还给我！” 身下的人紧紧抱着怀里的三个地瓜，说什么也不肯放手。借着月色，霍雨浩看清楚那小偷的面貌，是村里李大娘家的姑娘李小朵。 “小朵……”霍雨浩发现是她，手上松了劲。他这一松手，李小朵拔腿就跑，等霍雨浩反应过来的时候，人早跑没影儿了。 霍雨浩愤愤地回到屋子里，向霍云儿控诉李小朵的罪行，“我没想到小朵看上去挺乖一姑娘，会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霍云儿先是认真地听完霍雨浩的话，然后才说：“雨浩，很多事情不能只看表面，要学会换位思考，或许小朵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霍雨浩撇了撇嘴，“小偷就是小偷，能有什么难言之隐。” 霍云儿脸上仍旧带着笑，耐心地道：“那你明天去小朵家里看看，好不好？” “好吧。”看在母亲的面子上，霍雨浩答应下来。 第二天他去了小朵家里，小朵的爸爸mama都不在家，只有小朵和年迈的奶奶两个人，奶奶腿脚不便，基本脚不沾地，小朵还小，只有六岁，厨房灶台太高，她根本够不到。看到奶奶手上的地瓜，霍雨浩什么都明白了。 第三天，小朵的爸爸mama回来了，得知小朵偷拿了霍雨浩家里的地瓜，心里十分过意不去，正好家里母鸡刚刚下蛋，就拿了两个鸡蛋给霍雨浩，霍雨浩不好意思空手收东西，也回赠了土豆，又给小朵拿了两个地瓜。 小朵因为换牙期乳牙掉了，新牙还没长全，说话有些漏风，“雨浩哥哥，谢谢你。” 霍雨浩笑着捏了捏她的脸，没说什么，拿着两个鸡蛋回了家。 思绪回归，霍雨浩十分娴熟地处理起手上的食材，给自己和mama做了一份卖相相当不错的蛋炒饭。 “mama，你尝尝。”霍雨浩用期冀的目光看着母亲。 霍云儿尝了一口，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雨浩真棒，这是mama吃过的最美味的蛋炒饭。” 霍雨浩高兴得呜呼一声，给了霍云儿一个浅浅的拥抱。 他的母亲是世界上最好的母亲。哪怕家境贫寒，霍云儿一直在给霍雨浩最富足的精神上的爱。她很少责备霍雨浩，更多的是耐心倾听、平等交流，没有利用母亲的身份去逼迫什么。她也经常夸奖霍雨浩，鼓励式教育让霍雨浩的心态十分阳光，哪怕他拥有一个糟糕的父亲，也并不影响他和母亲两个人好好生活。 房门就在这个时候被大力打开，发出木板相撞的梆梆声，中年男子打了个酒嗝，晃晃悠悠走近，“你们母子俩背着我吃什么好吃的呢？” 霍雨浩一个灵巧的起跳来到母亲身前，警惕地看着眼前满身酒气的男人，语气不善：“你怎么回来了？” “臭小子，怎么跟你爹说话呢？”中年男子推着霍雨浩的脑袋把人推去一边，坐到霍云儿的对面，毫不客气地拿起勺子吃起了那碗蛋炒饭。 霍雨浩一握拳头就想冲上去，被霍云儿拉住，她摇了摇头，示意霍雨浩算了。 忍。忍住。一定要忍住。霍雨浩不断在心里劝告自己，这个男人正值壮年，和他硬碰硬不是理智的做法。霍雨浩强行压抑住心头的愤怒，站在一旁不作声。 这一切都被男人看在眼里，他心中嗤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和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能翻出他的手掌心？ 他边吃边问：“云儿，雨浩今年多大了？” 霍云儿表情有些伤心，轻声说：“十四。” “十四。”男人的手一顿，目光看向霍云儿身后的霍雨浩，眼中闪烁精光，“不小了。” 尽管那张脸尚显稚嫩，但已经初具美人雏形，简直和霍云儿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你想做什么？”霍云儿有种不好的预感。 男人没有隐瞒，毫不在意地说：“那些达官显贵最喜欢这样的小男孩，我想让咱们的儿子帮我重回仕途。” 霍云儿一巴掌甩了过去，满脸不可置信，声音都放大了几分，“他是你的亲生儿子啊！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男人用舌尖顶了顶被打半边脸的口腔，没有发怒，这力道对他来说跟挠痒痒没什么区别。他站起身，高大的身躯将霍云儿完全笼罩在内，“云儿，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别惹我生气，我不想对你动手。”说完把碗扔在桌上，走出了房门。 霍云儿脱力般坐在原位，双目失神，眼泪自脸颊滑落。她当初怎么会看上这么个混蛋…… “mama，别哭。”霍雨浩给母亲递上纸巾，“没事的，我会跑，他不能拿我怎么样。” 那个男人的话外之音他听懂了，却没什么感觉，可能是因为他从小就当自己没了父亲，对那个男人没有任何感情，自然不会抱有期望。 霍云儿紧紧抱住自己的孩子，口中不停地道：“雨浩，对不起……是mama对不起你……” 她原本有两次机会能够改变自己的人生，可那两道选择题，她全选错了，错得一塌糊涂。 霍雨浩的父亲原是星罗帝国地方官员，他见到霍云儿的第一眼起，就被霍云儿的美貌折服，随即展开猛烈的追求。霍云儿只当他一时兴起，没有在意。可是过了大半年，他的攻势只增不减，霍云儿又是个容易心软的，答应了。 起初，他们确实度过了一段甜蜜又幸福的恋人时光。直到他的未婚妻——白家小姐出现，霍云儿才知，自己竟做了插足别人感情的第三者。 得知真相后，霍云儿当即就和他分了手，又同白家小姐致歉。令霍云儿没有想到的是，白家小姐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对她说：“云儿，我们都是受害者，不是你的错。” 在那之后，霍云儿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见到那个男人。渐渐的，她开始出现食欲不振、恶心反胃的情况，她的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想。去了医馆后，她的猜想成真。 她怀孕了。 也就是那个时候，男人找到她，说自己已经辞去了工作，解除了婚约，他会一辈子好好待她，待她肚子里的孩子。 怀孕期间的霍云儿情绪有些敏感，这样的承诺很好地安抚了她焦躁的心情。她最终还是相信了他。 在二人离开之前，白家小姐找到霍云儿，告诉了霍云儿真相。工作不是男人辞的，站错队伍的代价就是被肃清。婚约是女方解除的，女方的家族认为他不再有价值。 “云儿，你真的要跟他走吗？” 霍云儿摸了摸自己逐渐显怀的肚子，“我有了他的孩子，不跟他走，还能怎么办呢？” 白家小姐急声道：“你跟我走！我照顾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 “……啊？”霍云儿有点被吓到，“我们都是女生，可以在一起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白家小姐看向霍云儿的目光带着些灼热。 “可是……”霍云儿有些犹豫，说话吞吞吐吐的，“我还是喜欢他，我想，他可以给我想要的生活。” 白家小家叹了口气，她不想逼迫霍云儿，只道：“云儿，希望你不会后悔今天所做的选择。” 后来，男人带着霍云儿来到了这处边境村庄，一呆就是十四年。刚开始，男人确实真心待她，无微不至地照顾她。在霍雨浩长到两岁时，男人开始酗酒，夜夜喝得酩酊大醉，甚至发起酒疯对她施暴。 霍云儿默默承受，将这一切都打碎了往肚子里咽。 某天，年幼的霍雨浩做了让男人生气的事情，男人抬起院子里的凳子就要打，霍云儿立马抱住自己的孩子，用后背迎接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眼看着凳子就要落下，一名路过的士兵眼疾手快地截过，“有话好好说，动手打人是不对的。” 男人怒声道：“我的家事轮不到外人来管。” 士兵分毫不让：“你打了人，这事就不是家事。” 他们的动静太大，引得村子里的其他人前来围观。男人是个十分好面子的，怒哼一声，摔凳离去。 士兵将霍云儿母子扶起，询问他们的情况。 霍云儿不着痕迹地避开士兵的手，轻声道谢。 士兵意识到自己的唐突，立马收回手，歉然道：“抱歉，姑娘，吓到你了。” “无妨。”霍云儿抱起年幼的霍雨浩，欲转身进房，末了，又回头问：“还未请教恩人姓名。” “我姓唐。” 霍云儿微微躬身，“多谢唐先生。” “姑娘客气了。敢问姑娘芳名？” “霍，霍云儿。” 士兵默默地将霍云儿的名字记在心中，等到他回过神来，霍云儿已经抱着孩子进了屋。 那天之后，士兵在这处村庄住了下来，一住就是两月有余。他想跟霍云儿说说话，又怕给人姑娘添麻烦，就只是站在远处看看。只有遇到她的丈夫动手打人时，他才会走近霍云儿身边，替她讨公道。 一来二去，他们熟悉起来，偶尔也会聊聊天。在与霍云儿的交流中，士兵逐渐喜欢上了这个美丽善良的姑娘。而这份喜欢，被他深埋在了心底，他知晓霍云儿是有家室之人。 三个月后，到了他该离开的时候。在他离开那天，他想去同霍云儿道别。他走到屋外，就听见房屋中传来孩童的哭喊和女人的求饶。他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一记手刀将正在实施家暴的男人打晕。 霍云儿抹了抹眼泪，把四岁的霍雨浩抱进怀里，感激地看着眼前的人，“唐先生，谢谢你又一次帮了我。” 在看到霍云儿布满泪痕和伤痕的面庞时，什么克制、什么理智，全都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他只想带霍云儿脱离这个地狱，“霍姑娘，我喜欢你。跟我走吧，我会照顾你和孩子。” 霍云儿拒绝了：“唐先生，我能看出，你是一名军人。这样混乱的时代，你自己都颠沛流离，又如何兑现自己的承诺。” 劝说的话梗在了脖颈间，他自嘲一笑，是啊，连他自己都辗转大陆各地，如何能给霍云儿安定的生活。他向霍云儿道了别，离开了村庄。 从那以后，他再没有出现在霍云儿面前。只是每一年路过村庄一次的时候，远远地看上一眼，看看自己朝思暮想的姑娘过得怎么样，看着霍雨浩逐年长大，渐渐地可以保护自己的母亲。 …… “mama，不要道歉，你没有做错什么。”霍雨浩拍了拍母亲的肩膀，“我现在已经长成大男子汉了，我会保护你的。那个男的再敢打你……”他顿了顿，怕吓到母亲，没有说出后半句话。如果那个男的再敢打mama，他一定会杀了他。 安抚好母亲的情绪，霍雨浩重新去做晚饭。那个男人不在，霍雨浩感觉自己的胃口都变好了，和母亲一起度过了愉快的晚餐时光。 那天之后，霍雨浩接连三天都没有看到那个男人，他暗自高兴的同时，心中不免起疑，这更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以防万一，霍雨浩随身携带了一把小刀，他和成年男子之间的力气差异还是太大，只有依靠工具，他才有获胜的可能。 到了晚上，那个男人一进房门就扛起霍云儿往床上扔，霍云儿双手使劲推拒，却影响不了分毫，她抬起脚去踹，结果被握着脚踝把双腿分得更开。 霍云儿崩溃地哭喊：“你放开我……我不要，我不要做……” 男人充耳不闻，伸手去脱霍云儿的衣服。 霍雨浩听到母亲的声音，急忙跑过去，看到那个男人又要对母亲用强，他直接冲上去用肩膀把男人撞开，怒声道：“mama说了不要，你这是强jian！” 男人没料到这看起来瘦不经风的小兔崽子撞过来还有几分力气，牵起嘴角笑了，“是长大了，到了可以伺候男人的年纪。” 他放开霍云儿，一步步往霍雨浩的方向走去，笑得yin邪放荡，“我都多少年没见过雏儿了，与其让那些肥头大耳的政客享用，不如我先来尝尝。” 霍雨浩被这番话震惊得愣在了原地，他是不愿意承认这个父亲，可他身上确确实实留着这个男人的血。他们是亲父子啊！ “你简直……简直不可理喻！” 霍雨浩掏出衣袋里的小刀，脚下聚力，猛地前冲，往男人身上刺去。 男人见他拿刀，面上不以为意，身体还是快速做出反应，堪堪避过了这一刀。 霍雨浩动作不停，挥舞着小刀不断往男人刺去。可惜他还是太嫩了，虽然在男人身上划下了几道浅浅的伤口，却起不到什么实质性作用，很快就被男人抓住手腕反手拧掉了小刀。 “闹够了吧，闹够了就乖乖听话。” 听个屁！霍雨浩张嘴狠狠咬在了男人抓着自己的那只手上，尖利的牙齿刺入，瞬间见了血。 “妈的！敢咬我！”男人挣脱出来，甩手给了霍雨浩一记响亮的耳光，成年男子的手劲之大，直接让霍雨浩唇角渗出血迹，把霍雨浩打懵了。男人又给了一耳光，霍雨浩被打得偏过了头，身子站不稳跌倒在地。 “雨浩！”霍云儿见孩子被打，不管不顾地冲过来拉着男人的手，不让他动手。 “多事。”男人一脚踹在霍云儿的腹部，将人踹出去一段距离，霍云儿抱着肚子蜷缩在地上，腹部传来的剧痛让她站不起身。 “mama！”霍雨浩从地上爬起来，双目赤红，他完全顾不上体力悬殊的问题了，冲上去就是猛挥拳攻向男人的颈间。 这样的攻击在男人看来就是过家家，他没费多少力气就把霍雨浩制住了，扯出腰带将霍雨浩的双手牢牢捆住，然后去脱霍雨浩的裤子。 霍雨浩踢蹬着双腿，疯了一样大吼：“你这个疯子！我们是亲父子！你不能这么做！” 男人毫不在意：“怕什么，你是男的，不会怀孕。” “疯子！你这个疯子！放开我！”霍雨浩扭动着身体想要逃离，却被男人铁钳一样的大手紧紧按住，布料应声掉落，当下身传来凉意的那一刻，霍雨浩想死的心都有了。 可他舍不得mama，他不能死。 他知道mama被踢了一脚肯定很痛，但他现在没有其它办法了，他大喊道：“mama，站起来，拿起刀，杀了他！杀了他——” 闻言男人直接笑出了声，“你mama胆子小得很，你让她杀人？她不敢……” 他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脖颈上被异物插入，他伸手去摸，全是血。 霍云儿握着刀柄，把刀拔出。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她完全不害怕，握刀的手异常平稳。她举起刀，然后再一次插入。顿时，鲜血狂涌。男人捂着流血不止的脖子倒在地上，眼中尽是不可置信之色。 见男人倒地，霍云儿急忙去给霍雨浩解开被绑住的双手，着急地问：“雨浩，雨浩，你没事吧？” “没事，mama，我没事。”霍雨浩上前看了最后一眼这个血缘上的父亲，然后手起刀落，彻底让男人咽了气。 霍云儿瘫坐在地，精神有些失控，“我杀人了……我杀人了！雨浩，怎么办？mama杀人了！” 霍雨浩抱住母亲，柔声安慰道：“mama，今天什么都没有发生。去睡觉吧，明天醒来，一切都会变好的。” 把母亲哄睡后，霍雨浩找了个超大的口袋，四下观察一番，确定没有其他人，这才将男人的尸体背出去掩埋。可他终究只有十四岁，做事还做不到缜密无疏。 村子里的人鲜少来往，而且霍雨浩的父亲是村里出了名的酒鬼，就算不见了，大家也只会以为是醉酒后在哪个不知名的犄角旮旯里摔死了，并没有引起注意。 霍雨浩和母亲依旧生活在这个村庄里，没了那个男人，他们的生活越来越好。 那时的他们都以为美好的未来正在向他们招手，殊不知，他们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 一年后。 霍雨浩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挑起水桶往家里走。近几年天干，今年更是大旱，好久没有降雨，村子里靠仅存的井水过活。他路过村里的三叉路口时，五个看起来年纪比他大上几岁的男生纷纷吹起了口哨。 其中一名身材较为壮实的男生冲他喊：“喂，霍雨浩，你怎么不合群啊？跟我们一起玩呗。” 霍雨浩权当没听见，侧着身子穿过他们，没给人一个眼神。 看着霍雨浩离去的背影，男生们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你们看见那裤腿下的脚踝没？我感觉纤细得自己一只手就能抓得过来。” “腰看着也很细，不知道抱着是什么感觉。” “他和他mama长得真像，我还从没有见过那么好看的人呢。” “我说你们太夸张了吧，对着一个男人都能发情。”另外一名一直没说话的男生开口，“莫不是太久没碰女人，连雌雄都分不清了。” 身材壮实的男生哈哈笑道：“孙家老二，你少装正经人！就你盯人家看盯得最久！” “我那是……”话到嘴边又被孙二强行收了回去，双手抱在胸前，道：“你们不懂。” 其他人只当他嘴硬，没再和他争论。 霍雨浩回到家的时候，霍云儿正在缝衣服，时不时轻敲自己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