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路淮西
9.路淮西
为了让他们尽快适应高三的快节奏，联考过后的一个月，学校没有再给他们安排周考。 这次月考，是联考后的第一次考试。 考场和座位是按照成绩分的，林仰在1号考场的2号座位。 英和要求学生每一场考试，都遵循高考时间，提前半小时进场。 林仰踩点进入考场，发现大家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看向1号座位。 不怪大家好奇，实在是这个联考物理几乎满分的第一名路淮西，太神秘。 据班主任老李说，路淮西是从省城临时转学过来的。 像这种在高三关键阶段转学的学生，多半都是犯了什么事被本校开除，在当地待不下去，才会转到其他城市的。 所以英和高三十几个班，没有一个班主任是想接手这个烫手山芋的。 索性让他参加联考，根据他的考试成绩决定让他转入哪个班。 没想到，他能在试题那么难的情况下考出687的高分，理所应当地，被分入最好班级——高三（6）班。 老李骨瘦嶙峋的脸都快笑出一朵菊花了。 兴冲冲地给人安排好座位，让人给他领书，甚至怕他初来乍到不适应，还给他找了个熟悉校园的向导。 没想到，人直接旷了一个月的课。 而且这路淮西，似乎挺有背景。 所以老李是敢怒不敢言，大家也对这个貌似叼出天际的路淮西愈发好奇起来。 这次月考，大家都在猜测他会不会出现。 结果语文考试时间过半，这人都没有出现。 林仰写完作文，检查完整张试卷，目光忍不住投向前面的空位。 下午考数学，林仰在食堂吃过饭，回考场看错题复习公式，一只手忽然在她错题本上敲了敲。 “同学，借支笔。” 声音是少年独有的清亮，带着点砂纸磨砺的哑。手很好看，瘦削修长，骨感不失力量。 林仰一时没动，那人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重新伸出手。 “你好，路淮西。” 路淮西出众的外貌引来不少人的注目。 他为人随和得很，并不吝啬给予善意，微笑时露出的两颗可爱虎牙，弥补了他两片薄唇表现出的薄情，瞬间俘获不少女孩的欢心。 甚至有人低声讨论他和公认的校草祁望谁更胜一筹。 路淮西修长的手指转着笔，连发下来的试卷都没看两眼。 桌角深色的可乐瓶身带着水珠，映得后面人的身影有些模糊，他抹了一把，看着瓶身重新照出的清晰人影，不知不觉闭上了眼睛。 林仰花半小时写完了前面的填空选择，翻面的时候看见前座的路淮西，抓着自己借给他的笔，撑着手睡着了。 即使是这种略显局促的睡姿，他的身体也极为端正，肢体也不见紧绷。 他这种放松时的仪态，并不比林仰自小被祁淑芳花高价请礼仪老师练出的仪态差多少，甚至有股他自成一派的惬意慵懒。 林仰不自觉想起刚才听见的，关于他和祁望谁更胜一筹的问题里，选他的女生说他身上有股独特的气质。 的确十分地，赏心悦目。 接下来的英语和理综，路淮西都是这样，睡一半，再醒来答题。 成绩大榜贴出来，颇有些大跌眼镜。 路淮西语文缺考，剩下的几科也表现平平，上次满分的物理，这次只堪堪及格。 而这次月考试题，并不难。 老李本来就对他心怀不满，这次看他考的分数，原本欢迎他时笑出的菊花瞬间干裂成碎片，哗啦往下落，露出气得发情的脸色。 林仰考了713分，重回第一，但心里并没有多少喜悦。 路淮西的位置就在林仰右前方。 分数对他的影响似乎并不大，桌角仍放着一瓶可乐，仍转着林仰借给他的笔，仍不吝啬对搭话的女孩露出两颗虎牙的微笑。 日暮黄昏，林仰做完值日，从厕所洗完手回到教室，发现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个人。 而她的桌面上，放着她一下午都没能攻克的一道数学题。 林仰匆忙过去收好习题，路淮西蓦地出声。 “是答案错了。” 见林仰动作一顿，路淮西弯起嘴角，拧开笔盖，在稿纸上演算。 “你算对了，不过这道题，还有更简单的解法。” 他整个人被黄昏余晕笼罩，发着淡淡的光辉，睫毛很长，眼睛，像琥珀一样透明。 他演算的速度很快，宝贝一样捧给林仰看的时候，像只小狗。 林仰只瞥了一眼就偏开头，盖着情绪微笑，“谢谢。” 他又害羞了，夹着笔的手抓了抓头发，本就有点自来卷的头发更加蓬松。 “我是来还你笔的，但是一直看你很认真，没好意思打搅你。” 黑色的中性笔，因为过度的摩挲，笔身已经有点微微泛白，林仰接过，收拾书包，故作不经意地问他这次考试，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路淮西咧嘴，露出两颗无害的虎牙，好像答非所问。 “上次是运气好，联考的试卷，我做过。” 林仰若有似无地点头，背着书包往外走。 眼底又擦进她排名第一的大榜，脑海里浮现自己解了一下午，才勉强得来的复杂累赘的答案和他轻松演算给自己看的，新奇又简单的解题方法。 又是一个天赋型的人。 走廊上两人的身影被夕阳拉长，少年高大，半个影子盖过她。 林仰冷笑，心中那股胜之不武的恼火，始终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