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玫瑰

    钟渡的心情差劲得不得了。

    一路上他都在思考戎洛舟这样做的动机，又不由自主地会拿自己和戎洛舟做比较。

    他已经四十出头了，对方还只是一个刚过了弱冠之年的小子……不过他常年注重保养，连白发都不曾生出过几根，应当差距不大吧？

    他的囡囡，会喜新厌旧，最后答应那小册佬的追求吗？

    癞痢头偷偷窥伺了一眼后视镜，老板的脸色不太好，有些发白，眉头皱得很紧，他常接送小姐，大概也能将他们的关系猜出个七分来。

    乱人伦这般惊世骇俗的事情，大概也只有高门大户才做得出来吧。不过只有聪明人才能在高处呆得长久，癞痢头从小在弄堂里摸爬滚打，深谙这个道理，更何况老板对他恩重如山，他选择装作什么不知道，把嘴巴闭上。

    “停车。”

    见老板叫住了他，癞痢头便将车停在了路边。

    钟渡匆匆忙忙地下了车，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捧着一束用牛皮纸包裹的粉色玫瑰，浓香扑鼻，整个车子里都是馥郁的玫瑰香气。

    癞痢头吸吸鼻子，红玫瑰又怎么样，小姐还不是一样要醉倒在粉玫瑰的温柔乡里？

    就在刚刚车子驶过路口的时候，钟渡瞧见了一家花店，橱窗的花瓶里插着粉色玫瑰，鬼迷心窍般地，他叫癞痢头停了车。

    车已经开出去一段距离了，他下车大步往回走，这条路附近是居民区，路上来往的行人大多穿着朴素的旗装，男人做工考究的棉质衬衫外加西装裤、皮鞋，在人群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怎么没有红玫瑰？”钟渡推开佩佩花店的大门，目光黏在那些热烈盛放的粉玫瑰上，不肯移开。

    不似红玫瑰那样热烈，只是安安静静地开着，就足够美丽动人。

    “侬好，先生。今天有一个大老板把全城的红玫瑰都买走了，哦哟……气派得不得了。”老板娘向他描述着当时的光景，“那个伙计开着一辆小卡车，开到一家花店就问有没有红玫瑰，有就往车上装，然后再开到下一家去。”

    “也不晓得是哪一家的小姐这么有福气。”

    “也许吧，希望不要人家小姐造成困扰。”钟渡客气地对老板娘笑了笑：“麻烦帮我把这些粉色的玫瑰都包起来吧。”

    “先生送人啊？”

    “是啊，送给太太，麻烦包得好看些，不要留刺。”

    “你太太嫁给你命也很好的，放心吧，我包花她们都讲好看的。”

    “麻烦你了。”他的视线又落回到玫瑰花瓣上，上面还沾些水珠，嫩生生的，带着些羞怯的媚意，却不矫揉造作。

    很像他的Hailie，这才像她，这才配她。

    “爸爸！”

    一如既往地，小姑娘扑进他的怀里拥住他撒娇，“我以为你今天不会回来了！”

    稍稍平复些的酸涩妒意像一锅烧开的水一样，在见到钟晚灵的那一刻起，便开始沸腾，一路上升到喉咙口，甚至连讲话都困难。

    喉结滚动，他扶住钟晚灵，将身后的粉色玫瑰递给她，“给囡囡的。”

    那捧明媚的粉色一下子抓住了钟晚灵的视线，她惊喜地接过玫瑰花束：“是特意为我买的吗，爸爸？”

    “当然，喜欢吗？”

    “我太喜欢了！”钟晚灵把脸埋进玫瑰里，深深地吸了一口，“这是我第一次收到花——还是玫瑰花！爸爸，你知道吗？舒伯特有一首曲子，就叫做野玫瑰！”

    “从前只在书上、歌儿里听到玫瑰，噢！还有洗发精和沐浴露有玫瑰香味的，这是我第一次收到玫瑰呀！”她像一只欢快的夜莺，围着钟渡不停地着说话，嗓音清脆，“原来那些洗发精呀、沐浴露呀，玫瑰味儿一点也不正宗。玫瑰是花的香气，还有一点点甜甜的蜂蜜味儿！”

    她把花束凑到钟渡面前：“Daymon，你闻闻，我真的好高兴！”

    钟渡微笑着搂过她，在她的发丝上吻了一记：“很香，我闻到了。”他没有想到囡囡收到花会有这样大的反应，也不免沉思起来，是不是之前有些太过于忽视她了，总是按照自己的方式来，没留意她们年轻的女孩子喜欢些什么。

    如果今天那一卡车的红玫瑰是送到了这里……

    无论是商场还是情场都力求做到运筹帷幄的他这会儿却有些不敢去深想。

    “囡囡。”他们在门口换拖鞋，那束粉玫瑰就安静地躺在玄关上，“你觉得你是比较喜欢红玫瑰，还是粉玫瑰？”

    明天会把欠的加更补上啦！

    吃醋的钟老板马上开始发疯，做出一些超绝大胆的事情……

    Hailie：你们都走我独自美丽可以吗？

    癞痢头：投珠的话我应该会涨工资这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