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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一个黑洞里,不停的往下沉,看不到底,直直的往下坠。没有底的黑洞比有底的要可怕,有底的即便会摔的粉身碎骨好歹知道自己会死,大不了一死。可没有底,看不到尽头,人不停的下坠,不管坠落的多深,都悬在空中,悬在虚无的空洞里,未知永远是恐惧的源头。安文姝是凶手吗?不知道。刘垭仁再次抬起胳膊往前,这次速度很快,怕自己再反悔缩回手的快,一把拍在文件夹上‘啪!’的一声,身体一颤,他被自己弄出的声音惊到。按在文件夹上的手缓慢的往回收,带着文件夹一起挪动,到了茶几的边缘,再往回就要掉下去了,手不动了,身体前倾,盯着那个文件夹,不动了。安文姝会杀人吗?会。很早以前,早到安文姝第一次掐住他的脖子时,刘垭仁就觉得安文姝是真的会杀了他的。他人生首次真正意义上感觉到什么是杀气,就是在面对安文姝的时候。那根拍戏完全不同,演的再怎么真,对手戏演员的演技再怎么好,也不一样,完完全全的不一样。那是真正的恶意,能让人脊背发凉的恶意。可刘垭仁那个时候不害怕,更多觉得刺激,让他觉得安文姝真的是太有意思了的刺激。某种程度上说,刘垭仁就是因为安文姝给他带去的不同与任何一个人的刺激,他才会喜欢上她。因此,关于安文姝会杀人吗的这个问题,刘垭仁能很肯定的说一句,会。可安文姝真的杀了人呢?不知道。刘垭仁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他从未想过万一安文姝真的杀了人,他要如何面对。假设换个场所,换个跟他讲这件事的人,哪怕没有真的见过‘尸体’,刘垭仁都能以玩笑的心态面对这件事。杀人么,有什么大不了的。是啊,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安文姝神经病的程度,手上沾染一两条人命是基础设定啊,那就是安文姝自带的危险属性,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可‘尸体’就在病床上,插着呼吸机,眉目清秀,脸色苍白但没有死去,还活着,生理机能上的活着。他看到了脸,知道了对方的名字。他就那么看到了,看到一个人躺在那里,有名字的人,首尔大在读研究生,当地有名的天才还上过新闻,甚至才22岁。花一样的年纪,人生才刚刚开始的年纪,未来大有可期的年纪,那个叫尹妍儿的女孩子躺在他的面前,不是一个无名氏的尸体,活生生的躺在他面前。刘垭仁不知道,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凶手。文件夹被翻开了,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放在最上面的尹妍儿的生活照,跳跃着对镜头抛出学士帽,她的毕业照。‘啪!’文件夹被迅速盖上,照片被盖的严严实实的,刘垭仁的手在发颤,哆哆嗦嗦的根本不由他本人控制的颤动。按住文件夹的手五指张开再握拳,他试图控制自己的手让它别抖了,手不听话,胳膊不听话,肩膀不听话,肩膀往下的那个胸膛里的器官也不听话。大脑和身体好像无法协调。脑死亡。医学词汇就这么冲进刘垭仁的脑海,冲的他像是被人一拳打在胸口猛的往后倒。‘碰!’文件夹掉地上了。VIP接待室的走廊尽头有个吸烟区,准确的说是逃生通道,但大家都当那里是吸烟区。这一层都是接待区,理论上是不禁烟的,但好歹是医院,整栋楼都是戒烟的。不守规矩的VIP抽烟也就抽了,没人会真的阻拦,但守规矩的人还是回去‘吸烟区’抽烟。安文瑒就是守规矩的人,他和同样守规矩的安文昊在这里抽烟。两人脚下已经一地烟头,一包烟都抽完了,新开的一包也只剩一半。安文昊坐在楼梯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烟,阴着脸一言不发,平时的什么君子端方完全没了,倒像个被困住的野兽,随时可能爆发。安文瑒靠墙站在他对面,他存在的目的是困兽的人,他得阻挡安文昊接近刘垭仁亦或者任何人,他是安文昊的牢头,贴身的那种。楼梯道里看着就他们两人,但上下的拐角处各站着四个保镖,紧急通道的门外还站了四个,前后十二人盯安文昊一个,保证安文昊无法突围,去做些不可挽回的事情。紧急通道里的光线很弱,是应急灯,得有动静才会亮,亮一会儿之后自动灭。两人都没什么动静,那灯是黑的,光源来自紧急出口指示牌的荧光灯。烟头的火星倒是亮,吸烟时燃烧的猩红小点在幽暗的环境里格外的亮,亮的很有鬼片的气场。安文瑒无声叹了口气,到底还是忍不住开口了“你...”“闭嘴。”安文昊声音嘶哑。安文瑒闭嘴了,转身打开紧急通道的门出去了。留下也没什么意义,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安文昊...就这样吧。满身烟味的安文瑒回了接待室,那么长时间那点文件该开完了,可他推门进去,刘垭仁不见了。安文瑒头一扭逼视门口守门的保镖,一句‘人呢’就在嘴边,屋内靠着门口的洗手间的推拉门被拉开,刘垭仁抹着脸上的水珠从里面出来。两人面面相觑,都有些楞。先回神的是洗了脸冷静很多的刘垭仁,对安文瑒微微鞠躬,直起身道别“我该告辞了。”在他要说话前抢先道“我没看文件,我也没见过你,今天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只是出来跟朋友吃个饭。”安文瑒眯着眼睛打量他,右脚往前跨了一步反手关上门后退靠在门板上,挡住了出口,语带抱歉,表情却没有道歉的意思,对他说“我们确实见面了,你不是跟朋友,也没有吃饭,今天确实发生了事情。很抱歉把你牵扯进来,但已经牵扯了,就不能装什么都没发生了。”垂下头撩起衣摆擦拭脸颊的刘垭仁把脸上弄干净,再对安文瑒说“我也很抱歉,我不想参与这件事,不管你们要做什么,跟我无关。”说着看了眼他身后的门“我能走了吗?”“对不起。”安文瑒叹气,他这两天做了N次坏人了。刘垭仁笑了笑,转身去沙发边坐下,翘腿抱胸,一副随便你,反正我不合作的态度。安文瑒按了按眉心,有些头疼,他不想来硬的,就像他说的,刘垭仁说起来跟这件事没什么关系,这要是算起来,这位也是无妄之灾。不想来硬的,那就来软的呗。安文瑒从门边往里走,坐在刘垭仁的对面,给他讲属于安文姝,属于他的小meimei的故事。故事当然不是事实,更不是事情的真相,只是故事而已。安文瑒的故事里,安文姝生病了,精神疾病,有危险会对社会造成危害的那种学名叫高功能反社会人格的疾病。故事里他们一家包括安文姝自己都在努力和病魔抗争,最初有点成效,可病魔席卷重来,太过厉害,安文姝失控了。失控了的安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