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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络将策马的速度放的极缓,答答的马蹄听起来竟然十分柔软,一声声落在草上,头上,晓月初上。江采衣的手抓在马缰上,他的手握在她的手上。马头不断顶开前方交错的桃枝,山风很阴凉,桃花始盛开,开的夭夭灼灼。马蹄踏过了浅浅的溪水,水的波纹在月色下粼粼而过。“陛下,你要带我去哪里?”她问著,声音也因为轻柔的马蹄声显得慵软。“今日是你的生辰,朕该送你些东西。”他轻笑,策马间,雾霭、流岚、虹霓,从指尖流滑而过。或许是他的声音太温柔,或许是他的手臂太温暖,这一刻,心若云端浮动的暖风,轻松而惬意。他们就好像一对普通人家的夫妻,闲来无事相携游览,寻找密林深处的美景。江采衣靠在沈络的手臂上,哼著歌,看著月影覆长河,安静又快乐。月色越来越黑,林子也越来越密,唯有他手上举著的风灯,在黑暗中璀璨明亮。树木越来越密集,树叶在头顶盖成一顶密实的穹,不见月亮不见星光,安静到了极点,她只能听到极清晰的马匹踏步声和马身上饰物环佩叮铛玲珑的碰触声响。就这样走著走著,马儿似乎闻到了香甜的草香,就不再向前,止步低头吃起了草。“……皇上?”这里著实阴凉,采衣不由得就缩了缩肩膀,湿重的露水搭在裙摆,火光照亮的范围很小,周围什麽也看不清。“朕要送你的东西,就在这里。”沈络轻笑,修长指头稳稳的握著宫灯,往她的颊边移近了些,灯光中只有她微微扬起,荷瓣一样,柔软雪白的脸。啊,是什麽呢?江采衣看著,却只看到了他手腕托著的一湾清泊似的光,周围还是那样安静。正要开口去问,他却弯下颈子,手指托著她的下颌,牙齿轻轻咬含住了她的唇瓣。风灯灯光透过素白的绸缎,骤然就朦胧了,她依稀间只看到他一握黑发,肌肤白皙,极是撩人。唇舌一触,采衣就小小缩了一下,偏过头去,他倒也不恼,只低低笑著,又移开一吻落在她丁点耳垂上,细细吮磨,磨出的红热一直蔓延到她的脸颊和颈子上去。灯火摇摆不定,一会儿照亮他优美的嘴唇,一会儿照亮他的眉目,一会儿是他衣袖幽幽的轻纱。她听著他的呼吸,闻著他从肌肤内里透出来的海棠香味,然後耳畔突然滑过小虫翅膀轻擦的触静谧的密林深处,有著沙沙的响动,仿佛风吹动了薄薄的纸张,互相摩擦出轻柔的小小喧哗。有东西碰到了她的眼睫,有东西擦著她的手背飞过,风灯明亮处,绕著越来越多,从深处赶来扑火的小小飞虫。“皇上……”采衣才刚要开口,就被他指头轻轻按住嘴唇。“嘘,吹熄灯吧。”他将风灯斜斜托著,灯口正对著她,火苗在灯绳上幽幽跳动,只要重重呵出一口气就能呼灭。心头突然就抽紧了,紧的让她发疼发抖,却又有无限的期待奔涌而出。江采衣的指尖冰凉冰凉的,小猫一样靠过去就著他的手,吹灭了那丝火苗,深深空庭密林顿时陷入彻底的黑暗。……啊。嗡嗡的声音在黑夜里仿佛温柔的羽翅,灯火熄灭的瞬间,她的眼睛里映入漫天盈地的微蓝星光。满满的萤火虫,满满的幽蓝,在黑夜里起伏,似悬浮在半空中的银沙,飞舞在她身边,眷恋盘亘。莹莹蓝光,温柔仿佛淡蓝的宝石,像小小火焰珍珠,楔进了她的心底,一颗又一颗,生疼生疼。她迷茫而奋力的睁大双眼,努力挥去眼前泪水的阻隔。玉儿。玉儿。她的meimei,她的心肝宝贝。那一年,小小的玉儿瘦骨嶙峋,穿著她亲手缝好的白衣,缩在轮椅中,透明的似乎要随风化去。然後她就真的化了,化成她再也不能触碰的氤氲。再怎麽撕心裂肺,也不能一见。留下的,只有旭阳湖岸月光粼粼照耀下的孤坟。至今都记得那白玉莹莹的小脸,记得那一袭送走了玉儿的白色绸衣,记得怀里搂抱著玉儿的柔软和温暖。她说jiejie,不要伤害萤火虫。我会变成它回来看你。你不要怕啊,jiejie,我不会走远的。jiejie,我会变成一只萤火虫。jiejie。jiejie。jiejie。我会变成一只萤火虫。江采衣伸出手去,就有小虫嘤嘤嗡嗡的扑了过来,贴著她温热的指腹,她轻轻捧起手掌中的那一团莹莹,贴在泪流满面的脸颊。风淡淡,水茫茫,动一片晴光。这万千的温柔蓝火中,哪一个是她的玉儿?心头酸楚的镌刻著泪,痛的几乎要钻透了心去,却又甜蜜。终究是有了念想,希冀著万千萤火中,有玉儿魂魄一顾,温暖了疼痛的心肠。******身前的姑娘泣不成声,将沈络的衣袖抓的紧紧的,将脸埋进去,背脊贴著他的胸口颤抖。她的悲伤一直如同装在银瓶中,始终隐忍著,现在才终於迸裂开,散落一地。沈络垂头揽著她,任凭她哭,泪水透过湿润的衣袖,沾湿了他手腕的肌肤,似乎要渗下去,灼烧了血液。江采衣。他几不可闻的动了动嘴唇,将唇贴在她湿润的额头间,长发流转在背後,素色的衣在萤火中花影重叠,染尽红尘的豔丽。温热唇舌在她冰冷苍白的颊畔来回吮吻,暖的她浑身发抖,直觉的依偎过去。终究还是舍不得。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