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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我们是朝廷的人……”那群气红了眼的民夫也跟着追过来。康熙当即侧身把妻儿护在身后,转头却见侍卫们全亮出了兵刃,忙喝道:“点到为止,不可多伤人命!”这话却晚了片刻,皇帝白龙鱼服带着妃子儿子出游,路上横生枝节。随行的侍卫们神经早已紧绷到了极致,见那些暴民气势汹汹地杀过来,当仁不让地顶上去,刷刷就砍倒两个。十四突然挣开额娘的胳膊,喊了声:“皇上亲临,尔等焉得放肆,还不跪下!”众人的气势一滞,目光在出言的小儿和倒在血泊中的同伴身上来回转了几圈,终究还是怀疑和愤怒占了上风:“皇上的御驾远在桑园,他们是那狗官的同伙!”康熙顿时皱眉。御前侍卫虽然身手不凡,但这些都是他的臣民,若统统杀了,终究有伤天合。他正在犹豫之际,远处突然烟尘滚滚,马蹄震震,绿色的龙旗迎风飘扬。数百骑绿营士兵打马而来,分为数个小队在大堤上搜索,很快就发现了他们。为首数人登时下马飞奔而来,跪地大呼:“臣武定府总兵赵之柱护驾来迟,请皇上降罪。”一众民夫这才信了眼前之人真是皇帝,忙跪地喊冤求饶。危机解除,康熙的脸色却没有丝毫转晴的迹象,一是因为这官逼民反的乱象;二来,他阴沉沉地开口问:“是谁人通知你来护驾的?”他此行是秘密来访,龙船上一切活动照旧,除了领侍卫内大臣佟国维以外,就连皇太后都不曾知晓。重重保护之下,竟然有人胆敢外泄皇帝行踪,这回是传人护驾,下回说不定就是行刺了。赵之柱下意识望向身后之人。十四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差点脱口而出:“舅……”绣瑜暗中掐了他的手背,额上见汗,心里暗叫糟糕。果然,康熙眯起了眼睛,语气不疾不徐:“是你?”晋安顿时冷汗涔涔。他知道惠民县地界上不太平,只顾着担心圣驾安危,却忘了德妃母子随驾,他如此未卜先知,未免有里外串通、窥伺帝踪之嫌,特别是他之前还参了山东河道闽闻忠一本。他一时无所适从,定了定神还是把那王狗儿报信一事如实道出:“……皇上洪福齐天,如今看来是奴才杞人忧天了。”绣瑜神色淡漠地侍立一旁,实则内心砰砰打鼓,也不知他这番天方夜谭一般的话,能否取信于康熙。十四敏感地察觉到紧绷的气氛,紧紧地傍在母亲身边,不敢说话。好半晌,康熙才说:“起来吧,记你一功。你领一百骑兵马,护送德妃和十四阿哥返回桑园;其余人等随朕摆驾惠民县衙。”言罢,他转身对绣瑜说:“你受惊了,回去好生歇息。”又摸摸十四的头:“回程路上,听你额娘的话。”此刻,桑园停泊的龙舟上。舜安颜当值回来,卸了那身被风雨润湿、冷得像冰块一样贴在身上的外裳制服,早有小太监提了烧热的铜水壶放在门边,待他净了手脸,又用红漆提盒摆上一桌菜肴来。五菜一汤,十分齐全。他随驾侍奉太后也有两三年了。虽然出身高些,但也是人家的奴才;旅途中风餐露宿,连皇帝都不时要委屈自个儿,何况他们?空着肚子冒雨巡逻什么的,都是常事,这些小太监何曾这样周到过?这回却是因为皇太后委了五公主和十二格格处理凤驾一应事物。公主下了旨意说,体恤众人辛苦,随驾的侍卫、佐领并工匠伙夫路上的用度都加倍。船上的厨房不熄火,热茶热汤由着大家取用,多出来的银子从太后娘娘的内库出,又敲打了随行的小太监,才有如今这番享受。众人自然是感恩戴德。舜安颜这些日子郁闷非常,公主眼里没有自个儿,情敌的数量却以几何速度暴增。哦,对了,还有一个以质量见长的。舜安颜大力推开了好友的房门。永寿正在灯下看书,却被他裹着一身寒气进来,一下子冲到了身边:“纳兰永寿,有种就出来打一架吧!”永寿用看傻子的目光看他,不想打架,倒有起身请太医的冲动。舜安颜哭丧着脸向他诉说了心事,趴在炕桌上沮丧不已。永寿摇头叹道:“别做梦了,我们同病相怜。我的事情你都知道。你比我略好那么一些,跟皇上关系近,祖父又位高爵显。可你父母都是白身,更何况王孙公子多了去了,留在京城的公主能有几个?所以,别做梦了,心怀感激,盼她得嫁良人吧。”他若是一味炫耀自个儿跟公主志趣相投,舜安颜还能不服气一把,可他连着自己一块儿否定。舜安颜这才心如死灰,又勾起另一桩心事:“唉,而且你不知道,当年我姑姑贵为后宫之主的时候,德妃可是吃了她不少排头。如今时局翻转,我焉敢妄想?”“这就对了。”永寿笑着给他倒酒,举杯祝道,“庄蝶梦,蕉中鹿,画蛇杯,都不如耽闲滞酒。”“好兄弟,干!”第二天一早起来,他们的顶头上司、銮仪卫叶克书见了侄儿挂着个黑眼圈当差的模样,不由皱眉,趁中午换班的时候拉了他往自己的营房里坐了。“就为这个?我满洲男儿有什么扭扭捏捏的?”叶克书哈哈大笑,重重拍打侄儿的肩膀,想了想,隐晦地暗示道,“前尘往事京中自有长辈处理,‘断崖’进宫二十多年,你小子要是有本事,就把它带回佟家。”舜安颜呆若木鸡,一整天都没回过神来。荣妃合上手上账册,朱唇轻启,笑道:“盖印吧。”又叹:“德妃的五公主也到了这个年纪。本宫真是老了。”宫女不由困惑:“娘娘是说,五公主吩咐用度加倍一事吗?奴婢觉得她小小年纪就这样会收买人心,倒比得娘娘苛待了奴才们似的。”荣妃不由笑了:“你个傻子,以往皇上出巡多是德妃掌事,她岂有跟自个儿亲额娘过不去的理儿?她这不是收买人心,而是为求一人心。”荣妃想着叹息一声,五公主平日里看着文文弱弱娇生惯养,但到底是永和宫的种,也是不好惹的。私底下送东西容易授人以柄,还招埋冤;人家索性正大光明地来,恩泽普降,润物无声。谁敢说她跟纳兰家的小子有私情?“啊?娘娘是说公主……”宫女顿时低头住口,半晌才问,“那咱们是……告诉德妃一声,还是装作不知呢?”“又傻了,德妃要等你告诉,那她就还在储秀宫伺候人呢!”荣妃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半晌还是不甘心。德妃这些年过得也太顺了些。当初她和惠妃二十五六岁的时候,皇上也还年轻,贪新鲜没定性,转头就扎进翊坤宫永和宫,再也没想过回头,连带三阿哥小时候也长年累月不见皇帝。如今德宜二人也到了徐娘半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