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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雇辆牛车去真定府走一趟,顺便去寻那仁寿堂的孙郎中,上次的药大宝吃着却有些效用,再开几剂来吃了,说不准就见大好了。杜文秀倒是点头应了,次日一早,雇了辆牛车把大宝抬上去,裹严实了,三人晃晃荡荡进了真定府,当了簪子,去了孙郎中那里才得知,孙郎中一家都去了京城,只留下这个小徒弟看着家,说怎也要等到年底才得家来。石氏落了个空,只得回转,却鬼使神差想起一桩旧事来,把那小徒弟偷偷扯到一边儿,从袋中拿了几个搁在他手里,道:“这几个钱不当什么,留着小哥打些酒吃,这天寒地冻的也祛祛寒气。”见那小徒弟乐不得的收了,才又道:“尚有一事相询小哥,上回先我们夫妇来瞧病的那个汉子,小哥可还记得?”那小徒弟歪着头想了想道:“记得,记得,他来求破胎的药,说他家外甥女给大户人家当丫头,有了孩子不能留,要落下来呢,还是我给他取的药呢。”石氏听了,先是一呆,接着便欢喜上来,这可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这正愁没银钱过活,就寻出一条财路来。听闻因那丫头有了身子,顾老爷欢天喜地的宠着大姐儿,若知大姐儿想寻药来落胎,不定一怒之下就发落了大姐儿,虽如此一来,深解了自己心中之恨,却落不得半分好处,忽记起上回那死鬼去顾府,府里的三娘寻人送了他一两银子的好处,不若把这事告与那三娘知道,顾府的三娘是个明白人,定会赏下银钱,借着那三娘的嘴告知顾老爷,那死丫头一样落不到好去,自己却能得些银钱,岂不两全其美。主意拿定,石氏也未让杜文秀知道,带着儿子转回家中,安置好儿子,扭脸便来了顾府门上,远远瞧见门前两只石头狮子,便有些惧怕,缩到一边角门外候着。也该着她的造化,未等多少功夫便出来个婆子,也不是旁人,正是原先三娘跟前的心腹周婆子,自三娘失势关进了佛堂,周婆子便被发落去外院灶上做些粗活计,这几日落了雪,路上不好走,又是天寒地冻的,哪个乐意出来,偏二娘晚上要吃炖的酥烂的猪头下酒,她便被灶房管事遣了出来,这一出来正好瞧见石氏在雪地里立着。石氏见来了人,忙上去招呼道:“这位mama有礼了,我是城南老徐家里头的,今儿来寻三娘有要紧事相告。”周婆子听了,不禁勾起旧怨,哼了一声,没甚好声儿气的道:“我还当是谁?原是徐家的人,如今你们家姑娘可得意呢,满府里数着她是头一份德,你还寻三娘作甚?找了你们家姑娘去,多少秋风打不得,只如今你们家姑娘跟着爷去了县外庄子上,若要寻她,半月后再来。”石氏忙道:“我寻那个没良心的丫头作甚?她老子死了,连哭都没见一声儿,竟是白养活她一场,想着顾老爷倒拿她当了什么宝贝一般,殊不知是个暗藏祸心的丫头。”说着,在周婆子耳边嘀咕了几句。周婆子听了暗暗咬牙,心道三娘真真的冤枉,那事儿过后,她也想了好些日子,却怎样也想不通,便是徐大姐儿日日吃那参片,何至于几天便见了效,想三娘谋划了这十年,不想一举丧在徐大姐儿手里,谁能想到母凭子贵的徐大姐儿,不想要肚子里的孩子呢。想起这些,周婆子就替自己主子屈的慌,思及三娘如今的惨淡光景,不禁更恨上大姐儿,便生了报仇之心,跟石氏道:“你且在这里等着,我去回了二娘。”石氏虽说弄不清,好好的来找三娘,怎就去回二娘,却也暗暗欢喜,别管哪个,只要是管事的主子,这银子便不愁了。不大会儿功夫,那婆子出来道:“二娘唤你进去问话儿,你随我来。”石氏这才跟着周婆子进了顾府,迈二门到了玉芳院中,一进屋,便忙着见礼下去,玉芳打量她两眼,微微抬了抬手清淡淡的道:“说起来都是亲戚,也不用如此客套。”石氏忙道:“贫妇哪里敢高攀贵府。”玉芳却笑了:“这话真真的假话,可着咱们信都县谁不知城南老徐家的丧事,我们这位爷正经当一回女婿进了孝,当年便是大娘,也未见爷如此呢,爷都认了这门亲戚,奴家哪敢不认。”石氏一听这话头不对,悄悄扫了周婆子一眼,周婆子冲她使了个眼色,石氏便知这是让自己说呢,石氏便道:“二娘莫怪妇人直言,顾老爷却看差了那丫头,莫瞧她生了一副好模样儿,内里不定怎样狠心恶毒的心肠呢,谁不知顾老爷盼着子嗣继承程顾两家的香火,她既造化有了身自,就该好生保重才是,哪想暗地里却让她舅去寻了落胎药来,虽未落下,这般狠心的丫头,留在顾老爷身边终究是个祸害,小妇人着实瞧不过眼儿,才来说与二娘知道。”玉芳却抬眼盯着她道:“这话可不能胡说,你该知道我们家爷的手段,大姐儿如今可是我们爷的心尖子,你这话说出,可有甚凭证?”石氏忙道:“那真定府仁寿堂的孙郎中便是凭证,他那小徒弟跟我这般说的,那药还是他亲手取来给的陈大郎,怎会有错。”玉芳目光连着闪了闪,心道,这可是想什么有什么,正愁拔不掉大姐儿这个眼中钉呢,这石氏就送了家伙什来,这石氏想来也恨毒了大姐儿,虽是为财,这些翻出来,大姐儿也别想个好,她倒要看看爷如何发落她。扭头瞧了身边丫头一眼,那丫头进去里屋,不大会儿封了一封银子出来,递在石氏手上,玉芳道:“大冷天还让你跑一趟,眼瞅就到年下了,这些银子虽不多,拿去给孩子做身衣裳穿吧,也是我的一点子心意。”石氏略掂了惦,足有七八两之数,早欢喜的手脚都没得放处,一叠声谢了,转身去了。玉芳待她走了,略沉吟片刻,便使人唤了丰儿进来,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交代了几句,让他去庄子上报与顾程知道。顾程哪想到凭空便来了风雨,他这边正日日夜夜抱着热火罐呢,想自己虽说前头有些不顺,早先丧妻,后又丧子,不想得了个大姐儿在手。自打有了大姐儿,眼瞅着他的运道便转了过来,顾程不想这些都是赶上时机,自己钻营来的好处,心里欢喜大姐儿,便一总归到大姐儿身上。如今有了身孕,待一落生,他就儿女双全了,便可着信都县,谁能比得他去,越思越高兴,越想越欢喜,真是心心念念盼着大姐儿肚子里的孩子早早生下,到时抬举大姐儿做个正头娘子,八抬大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