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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韩信不干。可若是多给韩信一块地盘,想来他也不会拒绝。”刘邦忙问道:“此话怎讲?”张良道:“韩信受封齐王,占据齐地。可是韩信本身是楚人。如果您与他约定,一起攻打楚军,等到灭了项羽之后,把楚地拱手相让。至于他吃下这块地盘,是要据为己有,还是奉给秦王,便是后话了。”刘邦笑道:“那自然是占为己有了!都到了这份上,还奉给秦王,那韩信又不是真傻。”张良抚须点头,又道:“夏侯婴于齐王有救命之恩,那齐王韩信是个有恩必报之人,可使夏侯婴前去,为您游说齐王。”刘邦依计行事。蒙盐杀了彭越一事,消息很快就传开了。韩信对李甲道:“此事已上报陛下,不知陛下会如何指示——你们离开咸阳时,陛下可有说过与战局相关之事?”李甲笑道:“还真说过。陛下特意叮嘱了,若是楚汉相争,请你按兵不动,咱们渔翁得利。”若是从前,得了胡亥“按兵不动”的口谕,韩信怎么都会着重考虑。可是现在,韩信却是问道:“可有旨意?”李甲微愣,道:“旨意却是没有……”他顿了顿,又道:“陛下也常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从。所以陛下只是建议。陛下也说了,战局之上,瞬息万变,他远在咸阳,自然不如将军见得真切——具体怎么行事,全凭您的判断。”他这是给了韩信转圜的余地,假使韩信执意要违背胡亥的意思,那么也只是“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而不是起了自立反叛之心。韩信点头不语。照他看来,胡亥这则“按兵不动”的法子,还真有些不合时宜。按兵不动,眼看着楚军打爆了汉军——然后掉过头来打他们秦军之时,他们可就吃力了。陛下于天下大势上看得分明,可是说到带兵打仗,却未必能有他清楚。恰在此时,刘邦派出的夏侯婴到了。韩信是个有恩必报的性情。而这夏侯婴于韩信,是有救命之恩的。当初韩信在项羽处不得重用,逃到正四处招揽人才的刘邦砀郡,可是阴差阳错卷入群盗案,被判了死刑,前面十三个人都被执行了死刑,等到韩信的时候,他冲着监斩官道:“沛公不想要天下吗?为何杀壮士?”那监斩官闻言,见他一表人才,便留了他的性命。这监斩官,就是夏侯婴。如今夏侯婴来,韩信亲自出迎。“齐王殿下……”夏侯婴忙行礼。韩信扶住他,道:“兄长里面说话。”于是入帐,韩信以美酒佳肴款待。夏侯婴道:“我此来,是希望您能出兵,相助汉王。”韩信道:“虽然我感念兄长救命之恩。可是吾王没有下令……”夏侯婴忙道:“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与李甲说得一样。韩信沉吟不语。夏侯婴又道:“只要您出兵解了汉王困境,汉王愿意助您荡平楚军,且事成之后,将楚地尽归于您——您攻占的土地,做您的封地,岂不是正相宜?想来秦王也无话可说。”韩信原是楚地人。思乡乃是人之常情,想要衣锦还乡,也是人之常情。韩信道:“这些都是后话了。我今夜领兵偷袭项王后方,请兄长告之汉王,让他趁机逃出。”夏侯婴大喜,再拜而去。是夜,韩信偷袭楚军后方,刘邦趁机得以逃脱出城。楚军内部,也是分了两派意见。项它道:“当领兵回防,否则若是被两面夹击,可就危险了!”项羽看向一直沉默的蒙盐,问道:“你怎么看?”蒙盐淡声道:“先破齐。项王您兵精将猛,却疲累不堪,不正是因为从前彭越、刘邦、韩信的等人多处与您作战,您顾此失彼,往来奔波。如今那韩信正是要围魏救赵,若我们领兵回防,恰是中计,又回到被人牵着打的老路上去了。”项羽想起当初多线作战,刚按下刘邦,又起了彭越,才退了彭越,又杀来韩信——真是噩梦一般的体验。项羽一锤定音,“西进破齐!”于是楚军一路追击,把汉军杀得片甲不留。刘邦最终领着十余人,一路退到定陶,犹有追兵在后,他路上又受了伤,这真是到了绝境。刘邦等人藏在一处废弃的谷仓里,等着追兵离开。秋光沉醉的定陶九月里,一位布衣女子走入了这废弃的谷仓,她的腰肢比春日的柳条还要柔软摇曳。刘邦隔着谷仓的破窗望见走来的女人。“汉王,”樊哙手按在刀柄上,“要杀吗?”说话间,那女子已走入谷仓,“媚儿,媚儿……喵喵?”却是在唤猫。刘邦等人隐在阴影中。一只通体雪白的猫脚步轻巧跳出来,绕着那女子脚边打转。那女子抚着猫脖颈,与它说心事,道:“爹娘真是讨厌,总要我嫁人。昨日又诓骗我,去见了卖布的那傻小子。他家虽然有个铺子,却又算得上什么?哎……”她深深叹了口气,道:“我当初真不该离开咸阳宫啊。”她抬起头来,露出一张芙蓉面,原来竟是戚瑶。刘邦听到此处,已是有了主意,咳嗽一声,走出来。戚瑶吓了一跳,抱紧猫儿,后退一步,盯着这满身血污的高大男子,“什么人?”刘邦道:“我乃汉王刘邦。”“汉王刘邦?”刘邦又道:“此前中了宵小埋伏,与部下流落此地,外有追兵,不能擅出。姑娘可有伤药?待我回去,必有重谢。”他一摆手,示意樊哙等人都站出来。见那刘邦只是一个动作,身后便一个个站出来带刀染血的披甲士卒,戚瑶捉着猫儿的手指用力,美眸中却猛地燃起了火花。“汉王……”她喃喃道,再开口时,已带了几分讨好,“汉王殿下,您要什么样的伤药呢?”原来这戚瑶离开咸阳宫时,不过十三岁年纪,心窍未开;见当时姊妹们都努力学习新政,她便也一起用功,又有刘莹帮忙,第一批便离开了咸阳,做了返乡宫女。可是回了定陶,她不会经营,家中爹娘也只是老实农人。戚瑶拿着返乡的银子,很是逍遥了两三载,可是很快,银子花光了,她也长大了。而她的爹娘开始给她找婆家了……以戚瑶近二十岁的年纪,在这乡间,早就该找婆家了。可是戚瑶见过了咸阳宫里的大场面,又习惯了唱歌跳舞的日子,哪里看得上寻常人家?而不寻常的人家,若要娶妇人,自然不会选戚瑶这样的。更何况定陶就这么大的地方,充其量不过做富商姬妾——戚瑶如何能甘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