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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觉得重而已——觉得自己需要用些力气才能好好呼吸,这感觉却和同情和心痛并不全然相似。他自己都没有自觉,他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你是……骆林?”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骆林向声音的来处看了过去。来人戴着眼镜,一身休闲便服,是个年纪在三十岁上下的男人。男人很自然的将手伸过来和骆林一握:“我叫黄裕仁,是黄凯仙的儿子。一直听父亲谈起你在段家做事时有多能干,本人果真是一表人才。”黄凯仙便是段家一直以来的家庭医生。不论刚刚那番话是有多客套,骆林还是礼貌的回以问候:“你好,以前一直受你父亲照顾了。”想了想又问了一句:“你是这里的医生?我听黄医师讲到过,似乎他儿子也从了医。”黄裕仁笑了笑:“我虽然是医生,不过不在这里做,看的也不是这种病人……段非算是我的朋友,今天有空就来看看。”“是吗。”骆林应了一声,忽然不知道怎么接下一句。黄裕仁别有深意地看了骆林一眼,过后像是不经意的问道:“听我父亲说,你已经不在段家做了?不过段非出事了还是会特意来看望,果真还是有情分在的吧。”“……本分而已。”“最近段家也是不太平哪。段非出事就不说了,他那个管家趁着他出国的时候卷了家里的现金就跑了,被抓住之后闹得段先生脸都没处放。几个女佣也是,辞职的辞职回家的回家,剩下的要不是上了年纪要不是说不明白话,你说段家现在是有多乱?”“……是不好过吧。”“我就想段非出院了之后该怎么办呢,他这一条左腿不能动,谁能照顾好他?他爸十天半个月都不出现一次,他这么个少爷,不知道要多憋屈呢……”骆林回过头看着黄裕仁,眼神很平静,只不过带着些疑问。那个眼神翻译过来就是一句话:所以你想说什么?“……所以我就想啊,他以前是做了什么缺德事,让他这么遭报应。”黄裕仁露出一个笑容,对骆林摆摆手:“不耽误你的时间了,我进去看看。”骆林没料到黄裕仁会来这么一句,人还怔着,黄裕仁却已经和护士打了招呼,进了病房内。想想看自己没什么能做的,骆林垂下眼想了想,觉得自己不如现在离开。病房内,小豪眼见着外面的骆林要走,冲出去想着要送,房间里便只剩下黄裕仁和病床上的段非两个人。黄裕仁收敛了原先的笑容,把手伸向了床尾上插着的病历卡。不知为何,段非的病历卡是翻过来插着的,不注意的话倒是不会发现。黄裕仁把这卡片的正面翻过来看看,叹了口气。不管段非以前是做了什么事,这种报应,对他来说还是太重了。黄裕仁把病历卡倒着插回去,再看看病床上的段非,表情慢慢地变得凝重起来。第三章嘀。嘀。嘀。病床旁监护仪的声响每五秒重复一次。明明是有些刺耳的声音,这么听上几个小时之后也变得麻木起来。段非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似乎是觉着累,眼睛只半睁着。他自早上开始便恢复意识,醒来的时候觉得半边身体钝痛,不怎么能动。护士进来过一次,他问了时间,是上午十点。距离那场车祸似乎已经过去了十八个小时,自己还真是能睡。以防万一他又问了日期,结果惊讶的发现,自己失去意识的时间已经超过了七十二小时。那种感觉太不真实,他先是想笑,后来又想,会不会以后这么睡过去的时间越来越长,哪天就再也醒不过来呢。黄裕仁又来看他时他正想着这些事情,惹得对方问他:“你这是发什么呆呢。”段非看了看他,又把眼神移开了。“差不多你也该走动走动了。别看着有人翻身就不会得褥疮好吗,这么下去当心肌rou萎缩。”黄裕仁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段非从喉咙里发出沙哑的一句:“……你的话太多。”黄裕仁两手插在口袋里,走近段非的病床边,俯视着看他:“我之前跟你说了吃过那个药之后不能开车,反应会变慢,你是根本没听进去吧。保险公司作理赔的时候录像我也看了,你明明打个弯能躲过去的,结果变成现在这样可怎么办?好不容易撑到回国了,又来个车祸,你的底子还能再虚一点吗?”段非闭上眼睛:“……你就是想说这个?”黄裕仁叹了口气:“我再劝你一次,快点开始治疗吧。你爸那边也不用一直瞒着了,你这个状况瞒不下去的。”段非沉默了一会儿,问:“他来看过我吗?”这个“他”问的是谁,黄裕仁清楚知道不是段长山。他看看段非的表情,却没有读出任何信息。久到段非以为他不会再开口的时候,黄裕仁道:“来过。”“哦。”段非复又睁开眼睛,迟疑一会儿说“……给我三周时间。”黄裕仁看他的眼神就仿佛他说了个笑话——“没人会放你出院的!信不信我让他们今天就把你转进血液科!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开玩笑!”段非看着黄裕仁:“两周。就两周。不全是为了他。”“好一个不全是。”黄裕仁近乎暴躁地呼了一口气,“你以为这么折腾自己很浪漫?想用苦rou计让别人回心转意?也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命活下来让你折腾吧!”段非面对着这样的黄裕仁倒也没有太大的反应。他只是躺在床上看着,等对方冷静下来了,才说道:“都这样了,你干嘛不让我按自己的想法过。”黄裕仁怔了一怔,回过神却依旧回不过话来。“……麻烦你帮我找一下小豪。我有事找他。谢了。”段非的语气和表情一样辨不出情绪来,连冷淡的成分都没有。“你倒是会差遣人。”黄裕仁低下头冷哼了一声,却还是应了下来,转身出了病房的门。到了走廊上,黄裕仁用右手按了按自己的脸。他认识段非也不久,半年多的事情而已。他那当医师的父亲很多次跟他提过段家的事情,说的也只有三个字:“可惜了。”他原来还觉得好笑,这么有钱的一家人能有什么可惜的,后来当了段非的心理医生才突然明白过来,只存了两个人的段家,是没有“未来”的。段长山只有一个独子,但是段非太过顽劣奋,所以他半生积累下的财富也不一定能留到这下一代的手里多久,多年的奋斗最终还不是一样化为乌有。段非倒是生的衣食无忧,但是没了母亲又被父亲忽视,加上莫名其妙的心理问题,只能这么性格乖戾下去。别人能够打起精神为之奋斗的东西他早就捏在手里,连着生活都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