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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静姝过来这几个月,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对她颐指气使,几乎是吩咐的语气。吴侧福晋不想贵妃居然直接说她脑子有病,噎的一口气险些没上来。半晌才拾起笑容道:“娘娘说笑了。”然后再不敢跟贵妃卖关子:她原本是想态度大变,等着贵妃好奇亲自来问的,她再姗姗告知,显得尊贵些。也出了前些日子贵妃不肯帮衬大阿哥的一口恶气。现在决定直接警告贵妃,心道,人人说贵妃脑子不灵听不懂别人言外之意,果然是真的。她重新梳理了一下思路,直截了当道:“娘娘,皇上命我们大爷去户部与傅恒大人共事了。”吴侧福晋盯着贵妃的面容,一字一顿道:“大爷说,皇上的意思,要查高大人历年的账目,尤其是在江南的税赋和盐务有无贪墨。贵妃娘娘,妾身入宫前,可是听说过娘娘母家高大学士家里的豪富。”“不过,臣妾有个疑问。令尊高大人是庶出,当年分家的时候据说也没分到什么家产,连宅子都买在京郊。如今却是门户显赫,在京城这寸土寸金的地方,都置办了皇城根儿下的上好宅院不说,听说连会客厅的门槛都是珍贵的绿檀所制。妾身倒不明白了,难道仅凭高大人一人的俸禄,就能让贵府改换天地?”见贵妃看着她不语,吴侧福晋笑容愈加甜美:“贵娘娘,大爷回来说起此事,倒也理解呢: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何况高大人在江南一手遮天十数年,守着个江南三省的大金矿,必是赚的盆满钵满。”“如今高大学士被调出了户部,自然是皇上的圣意。娘娘可得为家里考量才是。”“傅恒大人是富察氏的人,自不会替高大人隐瞒,大爷却有心孝敬母妃,帮一把高大人,端的只看贵妃娘娘愿不愿意了。”高静姝想着,娴妃的词儿真是好用,她用一个哦送走了高欣,现在又用一个“呵”送走了吴侧福晋。吴侧福晋一脸‘真是不知好歹’的愤懑离去。“不知所谓。”又见自家娘娘面色沉郁,木槿忙开口道:“娘娘不必担心,大人一心为国,日月可鉴,不管谁去查都无妨的。大阿哥居然以朝堂之事要挟娘娘,实在是太过了。”也不知是大阿哥本人蠢出了昏招,还是吴侧福晋听说大阿哥去户部后,自己琢磨出的馊主意,居然跑过来威胁贵妃。威胁也要私下里好不好,柯姑姑一个大活人还在这里戳着呢,眼睛里怎么还没人呢?只怕过一会儿皇上那里就会收到消息。吴侧福晋这是亲手在给大阿哥在挖大坑啊,不管户部的账目到底有没有问题,大阿哥初入朝堂,不说想着用心做事为父分忧,反而走起歪门邪道来,借此权柄想要威胁后宫嫔妃甚至当朝吏部尚书,肯定会戳到皇上的肺管子。果然柯姑姑福了福身,拧身就往外面走去。木槿见她出门,这才能说句更私己的话:“娘娘放心,老爷不是那等人,在江南富庶之地经营十数年,若是攒不出偌大家业来才是怪了。老爷回了京城后,又做了近一年的户部尚书,去岁过年已经封过一次账目,那时候十一月娘娘可是还得罪了皇上,皇上都未曾寻出户部的错漏,定是无碍的。”言下之意:你就算不相信你爹的人品,也得相信他的本事。高静姝不怎么担心高斌:若是连平账都做不到,高斌怎么能混到今天?况且雍正爷眼里那么揉不得沙子的人,高斌都平安过来了,不至于翻车在当今皇上这里。她脸色不好,为的是另外一件事。方才吴侧福晋威胁她,她心里很是烦躁,努力在回想,大阿哥夫妻俩这也太烦了,到底什么时候大阿哥永璜才能彻底倒台呢。在她的印象里,之所以从未想过收养大阿哥,也是心里记得大阿哥似乎没什么好下场。今日她细细回想起来,终于想起大阿哥真正被皇上责骂,彻底失去了继承可能的事件:是皇后的丧仪上,大阿哥不够悲痛,皇上痛斥他对嫡母不孝,有夺嫡的心思。皇后的丧仪。一想这几个字,高静姝就止不住的胸闷沉郁起来。她不由想起,第一日请安的时候,她还能感兴趣的打量娴妃,觉得“哇,这可是继后,自己如果能活下来,过不了多久,这位就是未来的顶头上司,要提前多了解一下。”那时候,她对富察皇后会在几年内薨逝,还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顶多是惋惜多好的皇后啊,命却短,生下的孩子也都很可怜,不是早夭就是和亲。只是那时候她更担心的还是自己:毕竟在历史上,自己这个慧贤皇贵妃,比孝贤皇后还早死三年呢!据说孝贤皇后的谥号都是由慧贤皇贵妃的谥号来的。(注1)慧贤皇贵妃高氏过世后,富察皇后亲自去跟皇上说,本朝皇后上谥皆用孝字,而女性的四德只有贤字能具表。希望将来能得到贤字为谥,自己必当终生以此自勉,皇上允准。那时候高静姝还下定决心:绝不变成乾隆朝第一个皇贵妃的谥号,不给皇后做出参考文案。可现在,她的决定里就又多了一重:不光她不要变成谥号,皇后最好也不要!便是得了心心念念的贤字又如何!那是谥号,古人觉得死后如生,可没人比高静姝更明白,死就是死,是冰冷的一具尸体。半个时辰后,柯姑姑才回来。显然皇上留她在养心殿的时间不短。高静姝默契的没问,柯姑姑也没再提起此事,仿佛吴侧福晋来过是个幻象。直至五月底,圣驾按时带着大部队出发往热河行宫去,皇上那里仍旧没对此事作出一点反应。一切如常,听说皇上还赐给大阿哥一匹好马,说是勉励他在木兰围场好好表现,为大清争光。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