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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房花烛两相尴尬卫瑾先只想赶紧送走这批人好换个清净,偏生满堂的人都似乎毫无所觉,跟故意与他过不去般,贺喜的话变着花样一轮轮地说还不算,几个文官还要趁机吟诗作对舞文弄墨一番。什么“芝兰玉树茂千载,琴瑟和鸣乐百年”,什么“永结同心成佳偶,天作之合结良缘”什么“百年恩爱双心结,千里姻缘一线牵”一句接着一句不带重复的,絮絮叨叨,没完没了。这要换做平日,按着卫瑾先那股脾气早要发作了,但今日终究是特殊日子,难得得按捺住了心性,客客气气地答谢,恭恭敬敬地敬酒。待到月色偏移,夜近三更,众人闹罢了,方一个个心满意足地带着酒气和喜色散了酒席。作为新郎官,卫瑾先也被灌了不少酒,好在酒量大,喝了整晚也只是脚步略有些虚浮而已。“将军,新房是这边……”管家见卫瑾先拐错了道还当他是喝得高了,忙出声提醒。“不回新房,让人备水,我要沐浴。”卫瑾先脚步顿也不顿,头也不回地说,声音刚毅,中气十足,倒真不像喝醉的样子。管家心说“按着规矩今天一大早新郎官就已经沐浴过,现下天色也不早了,这会儿不赶着去陪新婚夫人还沐什么浴?”但心说终归是心说,真叫他说出口却是万万不敢的。老实讲,这吴姓老管家在卫将军府也干了有些年头了,但至今看到卫瑾先脸上那张常年戴着的白玉面具,仍还觉得心里毛毛地犯怵,有时甚至连正眼去看卫瑾先的脸都不敢。思及此,他又不由在心里暗暗同情起那位被卫瑾先强娶了过来的新任将军夫人来。据说那位将军夫人还是个皇子,也是个金枝玉叶的高贵人物,本该衣食无忧,荣华富贵一辈子的,不知是招啥惹啥了就这么被战功赫赫的卫瑾先邀功讨赏地讨了做妻……要陪着这般性情古怪,阴森冷漠的人过大半辈子,也是可怜可惜了,只能叹一句,因缘际会有天命,始料未及是人心,人哪能胜天呢?卫瑾先在原本的房间里仔细沐了浴,一旁香炉上轻烟渺渺,腾蛟起凤,淡淡的檀香味弥散开,让人心宁气静了不少。卫瑾先在温水中泡了一阵,确信将一身酒气都洗净了后才拿起一套干净的衣服换上,把沾着酒气的喜袍扔到了一旁。沐浴后,卫瑾先又往厨房走去。命人热好的几样菜色装了盘放在灶台上,卫瑾先见状亲自拿了食盒,一样样地装好盒上。自觉都准备妥当了才提步匆匆往新房走。离新房越近,心就跳得越急,呼吸也越发急促,匆匆步履到了将近新房时却又迟疑地缓了下来。肖想了多年的人现在就在他的房里,成为他的人,以后日日夜夜相见,朝朝暮暮共处,可不是多年来反反复复做着的梦,不真实得令人心慌。进了门该说什么呢?他又会说什么呢?会不会嘲笑他的一厢情愿?会不会埋怨他的自作主张?还是像以往那般,清清冷冷地把头撇至一边,连看他一眼都不屑?……想必应当还是后者的可能性居多,那人一贯待他冷漠,恐怕连埋怨的话也不想与他多说……卫瑾先踌躇了一会儿,暗自做了些心理准备才将新房前的下人全部挥退,跨步推门进去。新房里烛火称得暖意融融。纸窗上贴大红双喜,枕套上有鸳鸯戏水,锦被绣龙凤呈祥,龙凤杯中酒香四溢……四处可见洋洋喜气。而他放在心上暗自恋慕了好些年的人穿着一身红色喜服,盖着红盖头,略显清瘦的身子歪靠在床柱上,显然是睡着了。卫瑾先看了看手上的食盒。罢了,既然那人已经睡下了大概也不觉饿了吧。搁了食盒,卫瑾先抬手解下脸上的白玉面具,露出一张年轻的脸庞来。举国上下,不少人猜测过卫瑾先面具下的这张脸。有人说是胡虬莽汉,也有人猜俊雅小生,有人道倾国倾城,也有人猜其貌不扬。但穷极想象,他们也定猜不到面具之下是这样一张脸。肤白,是常年不见阳光的白,像天山之巅开出一朵雪莲,白得无掺一点瑕疵。眸光,是天池之中的盈漾着的春水,清澈明亮,潋滟生辉,让人错觉离得近了便可见里头映出天光云影。眉,乃远山之上的一抹黛,唇,似桃花海里的一叶舟。容色绝美,美得倾倒河山,美得惊心动魄。卫瑾先向着心上之人走去,心跳声像亘古的钟,声声撞在心里。他抬手轻轻地掀掉了红盖头,露出朝思暮想的那张脸来,眉间舒缓,长睫低垂,睡容恬静。这无疑是一副隔尘绝世,与世无争的容貌,温雅内敛,沉稳端庄,不带一丝丝利欲或是攻击性。可偏是这么温和恬淡的脸,却常对他露出疏远冷漠,也唯对他露出疏远冷漠……悲喜交加,看着那人的睡颜,卫瑾先不知该松一口气还是该叹一口气。正打算悄悄让人平躺下来睡舒服些,手未触及,那人眼睫便如蝶翼般轻轻颤了颤,继而,杏眸缓缓睁开……“……”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镇国大将军卫瑾先怔住了,手停了动作僵在半空,紧张得忘了收回,就那么愣愣地看着眼前那人悠悠转醒。醒来的宋观玉先是眼里有一丝懵然,待看清了眼前那片火红才转为了然的神色。他吸了一口气,抬起脸来转向卫瑾先,张嘴似要说什么,待看清那张脸时却顿时没了声响,若听得仔细,便会发现连声未呼吸完的吐纳声都中断了。那双杏眸大眼里写着错愕。盈盈眸光里面分明有什么情绪在急速流淌,可卫瑾先却不敢去看,更不敢靠近了去细细分辨。两人一坐一站,任沉默蔓延了好半晌,新房里的气氛变得尴尬沉闷,分明是一对新人,此时看起来却陌生得连路人不如。就这么安静了半晌,宋观玉才回过神来率先开了口。虽说说出来的话依旧是尴尬,好歹也是比这么沉默下去要强了不少。“将军回来了?”宋观玉敛了神色,平静地移回目光。“嗯。他们闹得凶,耽搁了。”毕竟气氛有了好转,宋观玉也没明显表现出不满来,卫瑾先心情一下明亮了许多,便带着小心边回答边顺着床沿坐下来。“嗯……将军怎么把面具摘了?”宋观玉似乎犹豫了一阵,又问了一句。卫瑾先不知如何作答,原本对相貌还有些自信的他面对喜欢着的人,那份自信便突然化作乌有了,闻言满心都是“他喜不喜欢这样的容貌”之类的担忧。“……你若是不想看,我可以戴回去。”关心则乱,卫瑾先平时那么聪明绝顶,不可一世的人此时斟酌了半天,说出来的话却可笑地答非所问。“不用!挺好……”宋观玉眼角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