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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殿下之间气氛愈发紧张,你原本就太显眼。陛下这样安排,是在护你。”夏琰知道父亲一片苦心,但他也能看到兄长眉目间的疲倦。长安的秋来的很快,前一日,还是日光灼灼。后一日,就是寒风瑟瑟。夏琰晨起,推窗一看,见到这年第一片落下的枯叶。他怅然若失,想:“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去东宫。”结果人到了,却被告知太子殿下有事外出。因他自幼与太子交好,东宫的掌事太监还额外加了句:“听闻是又去会那伙儿燕人了。”夏琰眼皮一跳。他想起兄长先前说过的话。燕国来使不是空手进长安的,他们还带了乐伎舞娘,说要献给大夏天子。私下里,他们又说,想往平康一观。平康即教坊,说得好听些,里面是吹拉弹唱,歌舞升平。说得难听些,就是做皮rou生意的地方。当然,真正正经清白的乐坊不是没有。哪怕是平日最自诩清高的书生,也愿意去此类乐坊听听歌、看看舞。但更多时候,官场诸人不过是拿此类乐坊给私下里的龌龊营生打掩护。燕使说,他们想看看大夏的歌舞,知晓两国在此类风月上有何不同。前几日,夏瑜曾给夏琰讲:“——这群人私下与夏瑖有往来,或许是别有主意。阿琰,一切留心。”念头转了几圈,夏琰出宫,却未回自己的皇子府。他寻了处酒楼,登高喝酒。喝到一半,遇上几个年轻的世家公子。年少的时候,大伙儿曾在一块儿读书。此刻见了夏琰,有人上来询问,待会儿是否要去平康。还说近些日子,平康某家多了个貌美的琴女。夏琰原本不欲答应。但又有一世家公子说:“听闻二殿下倒是十分欣赏那位琴女。”夏琰:“……”时人多爱风流韵事,更爱让这些风流韵事与天家挂钩。早些年,嘉正帝尚年轻力壮,也曾是此类故事的主角。只是看客大多只见得到故事的开始与高潮,见不到红颜香消玉损的凄凉时刻。哪怕是二皇子与琴女交好,只要两人一直“相敬如宾”,这就算一桩美谈。听到这里,夏琰鬼使神差地点头。一行人去了平康,世家公子大多从容。有人悄然看一眼夏琰,再向教坊中人介绍:“这位六郎可是贵客,要好好招待,懂否?”夏琰只端坐远处,慢慢喝酒。很快,有人对夏琰道:“殿下,那位就是与二殿下交好的琴女。”夏琰抬头,见到妙龄女郎怀抱古琴,缓缓走来。她拨弄琴弦,声音的确动听。但落在夏琰耳中,却算不上什么。他很快心不在焉,又惦念起兄长。一旬没有亲近,也不知皇兄是否想他。听过一段琴乐,旁人又唤来更多女郎,围坐在众人身边。夏琰不耐这种氛围,很快借口离开。旁人听了,虽遗憾,却也无法开口挽留。他们请夏琰来,原本是为了打好关系。如今六皇子显然是不喜平康中这些乐女,他们若强留,才是结了仇家。夏琰来教坊的次数太少,往外走了几步,竟然迷路。他郁闷地抬头看星空。从前在肃西郡,他夜半追击山匪,看天上明星指路。哪怕是在深山林中,也不会迷失方向。可这会儿到了教坊,偏偏分不清哪里是出口。这样走了一段,他忽然觉得不对。前方院落似有人值守,而值守的倒像是燕国人。两国人在穿衣打扮上有很大不同,燕国地处南方,物产丰饶,更爱繁复绮丽的打扮。哪怕是一个寻常守卫,身上挂着的物件也要更多。夏琰下意识停下脚步,身形隐在黑暗中。燕国人、平康、夏瑖——他在心中反复惦念这三件事。今晚乃至此前种种,都在暗示他,今夜在此遇到燕使,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燕国人能光明正大在这儿出现,哪怕他们真在暗中做了什么,怕是也很难查询。但夏琰迟疑片刻后,还是决定入院一探。他自忖自己曾随名家修习步法,仅仅一探,定然不会教人发觉。而这是他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在燕人包下的院落中,夏琰见到夏瑜。他没有穿皇子朝服,仅着一身常服。那间屋内除了他,还有一个面容娇美的女郎。女郎几乎贴在夏瑜身上。而夏瑜垂着眼,显然不愿理会对方。但又始终没有推开对方。夏琰皱眉。他一眼扫过夏瑜全身。皇兄低着头,看不清眉眼。但他手垂在身边,手上——似有血光。夏琰霍然推窗而入。女郎愕然回首,来不及尖叫,已被夏琰劈晕。夏琰将女郎扔到一边,跪在地上,扶住兄长。他这才发觉,原来夏瑜鬓角已被汗湿,此刻抬眼,神色迷蒙。过了许久,才迟疑着问:“阿琰,是你吗?”夏琰抚上兄长的面颊,心中一痛。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但皇兄显然被人暗算。在这种地方——哪怕那女郎未曾发现皇兄身上的异常,仅仅是旁人看到当朝太子与一个教坊女厮混一处,做些狎昵之事……夏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环住兄长,温柔地问:“是我。皇兄,我先带你走。”夏瑜靠在他肩头,像是缓了许久,终于低低应一声。夏琰却在这一刻嗅到血腥气。他低头看向夏瑜左手,袖口的血色似乎比方才在窗外看到的更重。他伸手,拉起兄长手腕,见到夏瑜掌心一处狰狞伤痕。夏琰当即震怒,侧身看向旁侧昏迷的女郎,心中已有杀意。他尚未动手,夏瑜拉住他,开口:“是我弄的。燕人……我未想到,他们会用这种下作手段。但仅仅是狎妓,就算传出去,也不算什么。”他的嗓音稳了许多,大约是伤口的疼痛刺激到他,让神智回归清明。夏瑜快速讲下去,“平康离永兴坊很近,回你的府邸……”说了一半,骤然停下。夏琰:“皇兄?”夏瑜像是咬着牙:“这女人是夏瑖安排的。待会儿会有我的人进来,带着她,跟你走。”夏琰心下计较一番:“好。”夏瑜:“夏瑖实在是个蠢货,他以为燕人是好相与的吗?竟这样与虎谋皮——呜……”他身子骤然一软,拉住夏琰袖口的力道大了一些。夏琰察觉不对。在血腥气的遮掩下,他仿佛闻见一种浅浅淡淡、让他魂牵梦绕的味道。他压下心中忧虑,重新看向兄长,从对方眉眼中看出难言的媚色。夏瑜用最后一点力气,讲:“他们想让我睡这女人。她来历不对,倒不是燕国人,却不知是什么身份。回去以后,要好好审问。”夏琰应下。夏瑜阖上眼,眼梢似有水光。他叹息般道:“还好你自己来了,不然倒是麻烦。”他有私卫,不至于被夏瑖暗算得手。只是身体状态不对,似乎被下了药——兴许是方才那间屋子里的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