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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他往怀里一带。头搁在李歇发冠上,轻轻地摩擦,“李歇。”李歇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他如何不知崔恪此时的心情被亲生父亲当做礼物送来为质子,就算他内心再强大,也会受不住的吧。更何况,他比谁都清楚,这个看上去如一头漂亮狐狸的男子,是有多么的害怕被抛弃。“李歇。”头顶再次传来崔恪的声音,低低近乎喑哑。“公子有何吩咐?”李歇乖乖不动弹,垂着眼问道。“我想母亲了。”怀中人的温度让他的心回暖,从不曾示于人前的脆弱一触而发,他再也不想强颜欢笑,只想将心中的孤寂与无奈全都说出来,一字不落地告诉他。“公子以后过得好,夫人也会倍感欣慰的。”安慰人实在不是李歇的强项。“我想建康城的酒了。”“只要攒够了钱,什么办不到?到时候买个建康的酒馆过来,也不是什么难事。”“我想回去。”崔恪忍不住浑身发颤,两道浊泪喷涌而出,他紧抿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会的,会有那么一天的,只要攒够了钱,付了赎金,我们一定可以回去的。”李歇慌了起来,他……竟然在哭?“好。”崔恪吸了一口气,将他搂得更紧了些,对于怀中人的顺从,他感到十分的满意。李歇摸了摸袖中的几吊钱,异常的绝望,何时才能攒够赎金啊?以前贪钱是为了吃喝玩乐,以后却……为了赎他,这么一想,李歇不禁笑开,若真的赎了他,他再也不要他回陈国受罪,他要拐了他去五湖四海,逍遥一生,让他不要再背负太多的东西。这是个遥远的理想啊。军队昼夜不歇,距离抵达越国,还有三日时间。*孟衍从如意馆回来时,天色已黑,月光垂洒,满地青光,他正在沉吟间,一抬头,瞥见了跪在永乐宫外的两排人。“你们在干什么?”孟衍道。宫人不敢说话,直向他投求救眼神。“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孟衍温声道。“先生回来了啊。”周祭推开门,如他所愿地回了他。孟衍感到头皮一下子炸开,面上添了愠色,指着宫人们道:“你今天又发什么疯?”周祭拍掌叫好,“好啊好啊,跟了陶令章混了几天,都会骂人了,不错不错,用不着我再来带坏你了。”“让他们起来!”孟衍不悦道。他也不明白,为何眼前的人能总能轻易地让他不再冷静,变得焦躁不安。“他们能不能起来,要看先生怎么做了,光动嘴皮子可是不行的,再怎么说,也要来点实际行动吧。”周祭如沐春风地笑,从何时起,调戏孟衍,用言论激他,变成了他乐此不疲的爱好。“你以为我当真怕了你吗?”孟衍目光不闪不躲,对向他。“怎么?你想杀了我?不错,这是一个好主意,但是——”周祭瞥了瞥他的剑,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嘲笑,“一个都不敢拔剑的人,你认为你能杀得了我么?”孟衍道:“我从未想过杀你。”周祭一怔,旋即问道:“即使我万恶不赦,为千夫所指,你也不会杀我?是不是……”孟衍的话没说完,下半句是:“多行不义必自毙,你早晚会自食恶果。”“好好好!”微微表露的善意收回,周祭面露凶煞,一把走上去,托住他的下巴,不耐烦道:“是么?但在我死之前,我一定会毁了你!我要看着你两手都是血,看你毫无尊严地在我面前摇尾乞怜,我要你成为我的傀儡,终生都是!”孟衍被他恐怖的想法震住了,他至死也不明白为何他的入室弟子一个比一个不堪,一个比一个邪恶,人人膜拜的天下第一剑客、江陵孟氏的家主竟然从未收过一个称心如意的弟子,反而是每每被弟子折腾得丢了半条命,说出去都是个天大的笑话!他这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孟衍扣住他的手腕,将托住他下巴的手死死钳制住,携带着巨大滔天的力量,一字一句地,他道:“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能好起来?”想都没想,周祭道:“是啊!不过,是欲、仙、欲、死!对了,先生这么高风亮节的人,肯定是不知道这些yin词艳句的吧,那我就来给先生解释一下,只是言语未必说得明白,我要以身相传……”话还没说完,孟衍已经用胳膊夹住了他,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径直向永乐宫中走去。跪了一地的宫人们惊呆在原地,一直以来被太子压得只能妥协的太傅,敢情是要反抗了?看来这个夜晚,不会安宁了。“你想做什么?”被孟衍扔到床榻上的周祭,瞳孔一缩,眉毛皱成川字。“这不是你一直期待的么?”孟衍面无表情道,他解下了床钩上吊着的帷帐,毫无章法地压了下去,一面扯弄自己的衣带,一面拽住周祭的手。他竟然……可他的眼睛里却是深深的嫌恶,好像这么做,是有多玷辱了他纯洁高贵的人格似的,他竟然那么厌恶自己么?“先生这是举大义而舍身么?”他道。孟衍没有理睬他,如同奋力耕耘的犁牛,在专心地扒扯着衣裳,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只是照着周祭之前的样子依样画瓢,可惜得很,他只得貌似,未学精髓。“够了!你以为你陪我睡一次,我就能弃恶从善么?不可能的!绝不可能的!”他猛然推开孟衍。孟衍没有料到他这一举动,被推的撞向了墙,骨头几乎都要散架了,骨节发出了错位的声音,他抬眼,看着周祭正双掌撑着床,怒视着他。孟衍自己也不知为何,脸上如同涂了辣椒水,他道:“……你为何推拒我?”“你知不知道你这副高高在上、一尘不染的模样很让人讨厌?!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认为因为你的存在,就能让别人改变?你看看这天下,多么的肮脏不堪,你想独善其身,你想伸大义于天下,你想做你的万世圣贤,你凭什么?你凭什么?”话如连珠,洒在地上,清脆的回音,震破万里长空。周祭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一溜烟消失得无影无踪,徒留孟衍一人,伸手抚摸着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