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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假题,这才让他们安安分分的进了考场。监考,阅卷这些事就与他无关了,眼前另一件事是清河公主的。按制公主入京要百官亲迎,卫燎百忙之中抽空示意这一条免不了,于是该怎么亲迎,站次排班,仪制流程,还是要尚书省拿出个章法来,写折子递上去,卫燎准了,才能着手。好在弋阳王案的收尾已经差不多了,剩下的无非是翻阅典籍,看看该怎么迎接清河公主,同时做好殿试之后传胪,授官,和排在一起的百官铨选之事,眼看着怕是要一直忙过一整年,没有停下来歇口气的机会。傅希如连续留宿禁中也已经好几天了。偶尔傅希行会来看他,鸿胪寺不在尚书省管辖范围之内,但还算悠闲,宿直的规矩是值夜官员不得擅离,却可以诗词唱和,派小吏传递消息,或者由无需宿直的人进来探望。春夜不短,并不是时刻都在忙碌,傅希行一向来的很是时候,傅希如其实也并不觉得枯燥或者无聊。时刻待命的忙碌是早就习惯了,没有风沙其实更不错,况且宫里每人配给两个女侍,还有房间可以安卧,算不得吃苦,无非要彻夜警醒一些而已。诸多争议之中,傅希如果然站队赦免云横那一派,这也算有理有据,且并没有出乎众人预料,甚至因此而猜测卫燎的心意大约也是如此,激起了一点风波。也正是这时候,傅希如顺带发现傅希行颇为沉得住气。他们聊起过云横的案子,在这种事上傅希如并不打算让傅希行一无所知,他应该有点警觉和该有的嗅觉,这样才能真正长大,靠着自己也过得不错。不过傅希行说出来的话让他刮目相看。“我知道有些事大兄不让我知道,是为我好,我也不会去问。但大兄你要知道,这样其实护不住我,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你总要考虑让我帮帮你的。我不知情,并非就能全身而退,你我兄弟,世上没有我把你扔在险境中的道理。”傅希如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这论调。傅希行说完,静静的起身走了,让他自己决定要不要转交一部分秘密。分别终究让他们彼此都变得强大,超出对方的预期,又比预期好得多。傅希如愣了一会,释然的笑笑。隔日就告诉傅希行公主回京之事与自己有关,卫燎并不知道,叫他在鸿胪寺不要多问,不要多说,仍然当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就好。傅希行显然有许多话想说,瞪大眼睛十分吃惊,但最终动了动嘴,还是什么都没说。他算是知道为什么先前兄长守口如瓶。他离天太近,不敢高声语,是恐惊天上人。这样一举一动都可能招致灾祸,一语不发反而是最好的选择。公主进城之前,总算配齐了该有的仪仗,在百官肃静迎接中,远远一片浩浩荡荡的锦绣香烟。红罗绣五龙曲柄盖前引,立瓜,卧瓜,骨朵,旗枪,信幡,节绒,华盖,左右相称,中间拥着宝相花伞孔雀扇,青罗云朵金香盒,销金拂尘玉如意,低眉垂首的宫人环绕着金黄罗曲绣青鸾的华盖,其下正是清河公主的车驾。她用的是厌翟车,驾二马,赤质,金饰诸末,轮画朱牙,箱饰翟羽,紫油纁,红锦帷,朱丝络网,红锦络带,皇后六车之一,是从宫内借用来的。宫中没有皇后,这几等车驾还是因地制宜,临时成就的,小潘妃打扫了宫室,又问过这位公主平常的爱好,一心一意把这桩大事当做自己展露才具的机会,做的倒是很精心。她等候这位公主多时了。第四十一章金风潘妃出身外戚之家,比当年她的姑母潘贵妃在宫中还有所不如,但好在卫燎还很年轻,后宫之中少人也少争斗,她一入宫就因种种原因独宠,日子不仅半点不难过,甚至还给她养成一种骄矜的脾气。这些日子以来颇受忽视,冷雨凄风中她终究决定不能坐以待毙,要寻求旁人的援助。宫妃不能出宫,她的娘家也指望不上,这时候才发现什么恩情犹如长流水都是假的,终究贵妃这种东西要抛弃也只是一瞬间。从前觊觎后位的时候不觉得那离自己多么遥远,现在看着清河公主的厌翟车,倒是察觉了差距在哪儿,几乎是天生的。倘若她是皇后,打理这一切根本不用卫燎下旨,倘若她是皇后,卫燎也不会一时失去兴趣就把她扔在脑后,如此看来,做皇后不仅迫在眉睫,也有许多从未想到的好处,即使自认为并不爱玩弄权术,小潘妃也认为自己实在有理由寻求同盟了。她倒是知道夺去自己宠爱的是谁,但前朝后宫互不相通,见一面都不可能,要争宠更是无从提起,唯一所能指望的也就是找个强有力的同盟,譬如清河公主这样的。就现下的形势来说,小潘妃的选择不算错,正因如此她对清河公主的事越发上心,在宫中静静等待着清河公主的车驾。卫燎眼下正要借用公主这稀有的道具来演出自己的仁慈宽容,因此排场铺的很大,待到公主入宫的时候,就已经疲惫不已了。她还要去拜见这位甚至比自己年少的叔父,才算是真真正正宣告归来。清河公主卫沉蕤,已经是二十五岁的女人了,尚未婚配,然而从面容上也看不出少女的娇憨天真,她注意到群臣之中多了许多生面孔,因此那唯一熟悉的就更加清晰。傅希如对着她微微一笑,毫无破绽,看不出心虚与阴鸷,一如往昔,充满了长安固有的,故弄玄虚的味道。公主穿的是翟衣,花钿九树,施两博鬓,满饰珠翠,翟九等,罗为青质,绣为雉。幽居这么些年,甚至习惯了自己劳作,刚送来这衣裳的时候卫沉蕤只摸了一下,就以为自己要勾破衣料了。她离喧嚣繁华太远,以至于如今回来的时候也完全心如止水,并不以为这就代表着前路不再遍设荆棘,所有的苦难都已经结束。实际上这才刚开始。她在卫燎脚下拜倒,并未表现得痛哭流涕,卫燎也没有提起废太子的事,只是对她表示宽恕与亲切。这场面比云横入京的轰动也差不多,而云横甚至有多半是因为身负命案,和异族装扮。公主容貌其实没怎么变,只消凝视她,卫燎就能从记忆里翻拣出一个差不多的样子,好似这几年动荡多舛的光阴都不存在。她生得并非不美,但公主这身份让她的美貌没能帮她避祸,反而是宫花寂寞红,寥寥许多年。叔侄二人一对视,才有了一点惊讶,仿佛能从对方眼中看到自己身上的一部分。血脉延续向来如此荒唐,卫燎这么多年从未觉得能从旁人身上看到自己,眼下这一看,反倒对原本没有什么感触的这侄女生出许多欣赏来。他尚无子嗣,其实没什么长辈的宽容慈爱好给与,而卫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