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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蓬山发现这里住了个大魔头,你怕就死无葬身之地了。”蓬山。这里是蓬山。沈独想想,依言关上了那窗,走了回来,动作间牵动了肩膀上的伤口,便伸手按了按,又道:“也就你顾昭有这一份胆气,竟然敢把我带回你宗门。”斟了七分满的茶盏就放在桌上。沈独走到案前,便要端茶。但没想到,还没等他把手伸出去,顾昭的手掌便已经按在了茶盏上,抬眸淡淡看了他一眼:“又中毒又受伤眼看着要死的人,就别浪费我好茶了。”说完,便向门外道:“通伯,让人把药端进来吧。”外面传来一声低低的“是”,接着便有轻到几乎听不清的脚步声走开,沈独的手还停在半空中,这时眉头便皱了起来。他盯着顾昭很久:“什么意思?”“什么什么意思?”顾昭唇角挂了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自己修长的手指放松,轻轻便将那茶盏抓了起来,自己喝了一口茶才放下。沈独问:“姚青呢?”顾昭道:“放心,没死,也没在蓬山。我估摸着,蓬山这回死了那么多人,势必与你妖魔道势不两立,这会儿你的姚右使应该正焦头烂额,自顾不暇吧。”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顾昭从不做什么亏本买卖,看似是帮了你,可背后又总藏着其他目的。这一点沈独已经见怪不怪。只是这一刻,他心里不舒服的感觉上涌到了极致,连带着声音里都透着一种不加掩饰的嘲讽:“所以我现在会在这里。看来,顾少山这回是要拿一根鸡毛当令箭,坐山观虎斗了。”“你错了。”顾昭轻描淡写地笑,“沈道主这样的人,怎么能算一根鸡毛呢?顾某这分明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吱呀。”他话音落,门就被推开了。一名头上还扎着辫子的小童推开门走了进来,手上端了一只漆盘,盘中放一只小碗,碗中盛着浅褐色的药汁,也不说话,凑近了就放到了案上,之后退了出去,又把门带上。沈独的目光在这小童的身上停留了很久,直到他带上门,身影消失在渐渐逼仄的门缝里,他才收回了目光,重看向顾昭:“我昏迷了多久?”“五天。”顾昭端药起来,用勺子搅拌着,看那热气一点点冒出来,便自然地吹了吹。沈独挑眉:“我身负重伤且身中奇毒,本不可能再活过五日,早在两天前我便该死了。”“所以你这时候还不跪下来谢我吗?”顾昭手上的动作一顿,听了沈独这话,竟然笑了一声,抬起头来看他,“蓬山近海,海中有一味奇药名曰‘冰虫’,能暂压你体内毒性,好歹能续你几日狗命。沈独,老天爷眷顾,才让你遇到我这般仁善心肠的好人。”“好人?”这或恐是江湖上最大的谎言与笑话了。沈独本是不想笑的,可这一瞬间实在是忍不住了,只扶了一把那案角坐了下来,身体抽动着笑出声来。眼角都笑出了泪。过了好久才笑完。然后再看向对面端着药碗看他的顾昭,一双眼中竟多了几分意味难明的怜悯,只幽幽地道:“顾昭,你心里,把‘情’这个字,看得很重吧?”很轻的一句话。甚至像是梦呓。可在这句话说出的瞬间,在那一个字落了地的瞬间,顾昭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下一刻药碗里所有的药汁便都“哗”一下泼到了沈独的脸上身上!微烫的药汤。清苦的药味。沈独虽料到顾昭会有所反应,但万万没料到遭殃的会是自己,一时都愣住了,都忘了去整理身上的狼藉,只是看着顾昭。蓬山第一仙甚少有失态的时候。无论何时何地,他出现的时候总能让人看见温文尔雅、缥缈出尘的模样,便是山崩地裂也未必能叫他色变。可刚才那泼了沈独一脸一身的药汁总不作假。只是顾昭自己却像是什么都没做一样,在沈独那突然变得令他厌恶的目光注视下,随手将手中的空药碗扔到了案上,然后站起了身来,取了另一旁案上叠着的雪白锦帕,一点一点仔仔细细地将自己沾上药汁的手指擦拭干净。沈独只能看见他的背影。然后便听见他平静冷淡得毫无情绪波动的声音:“通伯,再端一碗药进来。”外面又有脚步声去。沈独坐着没动。顾昭一根根擦完了自己的手指,才重转过身来,站到沈独面前给他擦脸、脖颈,还有衣襟上狼藉的痕迹。过了一会儿,又一碗药端了进来。沈独身上也擦干净了。顾昭便扔了那锦帕,端了药直接递向沈独。沈独抬头打量他面无表情的脸,没接。顾昭“嗤”地冷笑了一声:“你不想自己喝的话,我不介意亲自用嘴喂给你。”“……”这一回沈独看他半晌,终于是伸手接了。药很苦,他喝得很慢。顾昭站着看他喝了半碗,便看不下去也不想看了,转身拉开门走了出去。通伯就站在外头檐下,静静看着天。第94章舍利┃你想听个什么样的故事?“蓬山的冰虫,几十年也就攒了那么一些,少主人便是想要救他,怕也是有心无力。”“我知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像是少主人往日的性子。”“外面怎么样了?”“消息已按您吩咐放了出去,天水盟直追妖魔道而去,姚青虽知道沈独此人在我们手中,可因您以其性命相胁,只能吃了这哑巴亏,应付着天水盟来势汹汹的进攻。昨日的消息看,已在五风口附近打成一团。接下来,少主人如何打算?”……通伯跟着顾昭往外走着,脚步缓慢,但两个人都没发出什么声音。蓬山乃是东海外一座岛屿。此处则是顾昭平日的居所,因他乃是蓬山下一任执掌者,近些年来更已经相当于实际掌控者,所以这风景最好处是留给了他。站着往下看去,整个蓬山的风光都能收入眼底。另一头遥遥能看见的一座高楼,雕梁画栋,颇有几分九重天宫之感,便是蓬山鼎鼎大名的天越楼。取“天从此越”之意。顾昭的目光放远,便落在天越楼翘起的飞檐上,想起不久以前沈独拿剑指着他说,若再有下一次,他算计了但弄不死他,他就杀了他,把他狗头挂到蓬山天越楼上,让所有人来看。“沈独人在我手,命在我手,姚青不敢轻举妄动,我让她往东她不敢往西,妖魔道便算是控制住了。只是天水盟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