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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要了他性命的情事所剥离的理智都回到了他的脑海,让他清楚地意识到了什么。可他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做不了。这能这般,被僧人掐着下颌,被迫抬起了无力的脖颈,也抬起了那模糊的视线。他眨了眨眼。额上的汗珠掉落下来,经过了他的眼睫,也终于让他的视野变得清晰起来,昏黄的灯火,高高立着的佛像,还有佛像两旁立着的隐在黑暗里的圆柱……“嗡”在看清楚那圆柱上残留着的字迹的瞬间,沈独简直就像是彼人当面甩了一巴掌。那未除干净的八个字,在此时此刻无疑成了最好的还击。慧僧善哉,不过尔尔他潮红的脸色迅速地煞白了下来,所有他曾做过的恶,都在这一刻涌入了他的脑海,让他耳旁片嗡鸣。僧人近乎悲悯地看着他,然后慢慢地放开了手,也将那并未发泄的欲望从他身体內一点一点地退了出来。他弯身捡起地上的衣袍为他披上。然后用那平静而冰待的声音间他:“沈独,你还觉得我喜欢你吗?”你觉得,我喜欢你吗?你还觉得,我喜欢你吗?分明是极为相似的一句话,甚至只有那么一个字不同,可产生的含义却是天差地别。沈独听明白了,终究还是惨谈地笑了一声,用那几乎投了力气的手掌,扶着香案的边缘,才勉强站稳,转过身来看他。于是果然看见了——立在他身后的善哉,这一张清隽的脸上,无情亦无欲,仿佛半点没有为方才那一场情事所染,一双温润的眼眸澄澈加初。他心里有一个声音疯狂地喊:喜欢!你是喜欢我的……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因为理智已告诉了他最残忍的答案,眼底的泪险些便要滚落下来:“原来,你不是爱我,你只是恨我。”僧人沉默,近乎于默认。他依旧像是看着这天下最苦厄之众生一般看着他,是沈独昔日最熟悉、也最迷恋的垂悯,好似被这样的眼神看着,便可得悟,便可解脱。修长的手指,只为他慢慢整理好衣袍。沈独就这样看着他,仿佛要将他刻进心里,干涩的喉咙里发出的声音沙哑而彷徨:“可是和尚,你这样欺我,又当我是什么?”为他系革带的手指一顿,善哉低垂着眉眼,喉结上下一涌动,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继续方才的动作,却并未抬起眼来看他。只是道:“你是我罪与业。”沈独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千佛殿里走出去的了,也完全不记得自己是不是还同那和尚说了别的什么,只在那夜里寒风刮面的一刻,才停住了恍惚又踉跄的脚步。原来还没走出很远。身后那虚掩的殿门里映出来的光将他的影子拉长在脚下,孤零零的一道。他回首看去,只看见那慈悲佛前,僧入伏身跪拜,深深地叩首,垂目吟诵着不知名的经文。那是种忏悔的姿态。仿佛是在向那殿中无数高高在上、垂悯众生的所在,坦诚自己的爱与恨,剖白自己的欲与孽。盏孤灯照着他雪白的僧袍,诸天神佛却都在昏昏暗暗明灭的光影里……他终究是要他死心。是何必执迷。也是何苦执迷。和尚自然是很好的人,可他一介将死之躯,便是真遂了这将死之愿又能如何?从开始便是错。放了吧。沈独听见自己心里有个声音在说话。放过他,也放过自己吧。他是很好很好的,可他偏偏是个坏人,既配不上他的爱,也承不住他的恨。第75章醒了┃真当老子是仙人吗?天上是月不明,星也稀。禅院中每隔一段才有灯火照着,道中灯盏与灯盏之间的路途,也就变得昏暗不明起来。好在沈独还记得来时的路。他想起明日还要与天机禅院议那武圣后人的事情,今日该早些回房休息,但眼见着要走到自己暂住的禅房时才一下想起来:还有个顾昭等着呢。先前他让陆飞婵传了一句话,也不知是有什么事情要议?脸上没什么表情,人也还有些不在状态的恍惚,沈独想了片刻,脚步一顿,便转了方向,向蓬山那边所住的院落走去。这时夜已很深。顾昭坐在自己这间屋子里,拿出那佛龛里的经卷来看,脸色却不是很好看。亥时已过,都到子时了。他记得晚间被禅院那边请出去用斋饭的时候,问过了陆飞婵,说话已经递到了。可时辰过了,沈独也还没来。若是往常,顾昭自然是觉得沈独这厮跟自己不对盘,故意要摆架子晾着他,但如今是在禅院之中,要面临的事情也不小,再怎么摆架子也应该有个度在。且半个时辰前他找人问过了。别说是正道这边,就是他们妖魔道自己那边都不知道沈独哪里去了,只说是出了门。早晨山门前发生的那一幕,以及沈独的反应,都还在顾昭的记忆中,显得无比清晰。他盯着佛经上几行字,到底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屋内点着一盏昏黄的灯,他坐在灯盏旁想了想,干脆起了身,想去沈独房里“恭候”一番,但没料也是巧了,外面敲门声恰好响起。眉梢微微一动,顾昭走过去开了门。外头站着的不是旁人,正是沈独。顾昭那薄唇一挑,便想要说一句“你沈独真是狗脾气见长谁的面子也不给了”,可待看清楚他此刻神情与模样,眉头便一下皱了起来。“找我有事?”沈独懒得跟他打招呼,便直接穿过了打开的门,从顾昭身旁走了过去,面上的神情恹恹的,并不很想谈事的模样。顾昭脸上没了表情,只反手将门关上,看着他淡淡道:“我在此等了你快一个时辰,结果你被人cao成这鬼样子来见我?”“……”沈独本是想坐下的,听见这话的瞬间却像是被谁生生捅了一刀似的,竟觉喘不过气来,于是抬起头来与顾昭对视。他来时没换衣袍。和尚虽打理得仔细,但到底有那么几分微皱的痕迹。更不用说他此刻这张脸了。男人的事情左右也就那样。顾昭自己也是个正常男人,见了他这副鬼样子就猜着了七八分,何况他还顶了这一张死人脸?心底里平白冒出几分邪火,他不但没收敛自己的言语,反而还笑了一声:“是裴无寂?还是那和尚?”“顾昭!”若说前面那一句都还没太大的反应,那说到这一句时才算是真真正正变了脸色,沈独第一次这样连名带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