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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圣成名极早,二三十年前就已经名传整个江湖。只是他醉心武学,谁也不在乎,年将而立之人,身边却没一个红颜知己。江湖上不少名门,都想将自家的女儿许配给他,不料武圣闭门不见。直到那一次天下会……”这事,沈独自然也是听过的。天下会三年一届,当年便是武圣所创,只为让天下有志的侠士相互切磋交流,总是由武圣主持着,初时本没有什么意义。可几次下来,天下侠士便隐隐以武圣为首。当年的江湖,虽没有武林盟主,可武圣娄东望几乎已经算是所有人默认的武林第一人了。那是二十六年前。娄东望照旧主持天下会。他以醉心武学为由,推掉了许多上门的亲事,也拒绝了不少仰慕他的女子。可谁也没想到,就在这一年的天下会上,他遇到了自己一生的劫难。那个女人叫陆飞仙。来自斜风山庄,是庄主陆帆的meimei。她手无缚鸡之力,却偏偏有着惊艳整个江湖的美貌。第一次出现在天下会,便令无数英雄男儿为其折腰俯首,失魂落魄。娄东望也不例外。那一年他二十六,却已经有了“武林第一人”的地位,正是英雄气概。说什么醉心武学,不为外物所动,不过是因为没有遇到合适的人罢了。一旦遇到了这个合适的人,便像是走火入魔了一般。陆飞仙不会武功。她虽出身于斜风山庄,生下来便体弱多病,经脉细小,既不能练武,也不能修炼内功。大夫和道士都说她活不过二十岁,但若能扛过去,将来便能好。去天下会的那一年,她正好十九。若大夫和道士们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她只剩下一年好活,所以其长兄陆帆,才会带她出来,看看外面的人,外面的事。一个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俊杰,一个是初入江湖的弱女子;他怜惜她体弱多病,性命垂危,她仰慕他武功盖世,英雄气概。相识不久,便情投意合。斜风山庄庄主陆帆情知陆飞仙身体不好,或恐命将不久,本不欲答应他们两人之事,怎奈娄东望一腔情深,发誓非陆飞仙不娶?磋磨了一阵,到底还是应了。不出半年,两人便拜堂成亲。当时江湖上谁不说这两人郎才女貌,天造一对地设一双?只可惜当时陆飞仙的身体已经每况愈下,眼见着就要不行了。所以提起来时,不少人都要叹一声“上苍不怜”。陆飞仙之前的小半生都在斜风山庄里度过,也甚少见过外面的风景,与娄东望成婚之后竟是半点不提自己的病体,只想四处游玩,看遍天下风景。娄东望便陪着她去看。从此武林中的事情不管了,只带着陆飞仙游历,寻访名山大川,却也不忘为她寻找名医,渡真气续命。亏得娄东望修为高绝,这般走走停停折腾下来,竟让陆飞仙整整支撑下来近十年!可也是这十年,娄东望造下了不少杀孽。他纵横半生,对这江湖早已经没有了半分畏惧。陆飞仙有时候治病,总需要一些珍奇药材,他便去借去拿,旁人若不肯给,动辄遭致杀身之祸。一年一年下来,娄东望虽有了“武圣”之命,可同时也成了江湖上人人忌惮的大魔头,已没有几个门派能容得下他。即便是斜风山庄,也无法为二人提供庇佑。所以,才有了这银月钩。此物乃是斜风山庄庄主陆帆,请当年造化庐的黎炎亲自设计打造,乃是一整套的机关暗器。纯银铸就,威力惊人。传闻将其佩在腰间,也不需内力,轻轻一按,便能弹出十三枚银月钩,轻而易举取敌人性命。陆帆得了此物之后,便想方设法将其送给了自己的妹子,希望娄东望不在或者有个什么意外的时候,她能用此物防身。可谁能料到?这暗器,最终没落到敌人的身上,反倒打进了娄东望的身体里……一代武圣,纵横十数年啊!直到他身负重伤逃到天机禅院,归了佛门,坐化离世,也没有人知道他与陆飞仙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陆飞仙又为何在关键时刻对这个照顾了她近十年、也爱了她近十年的人出手。事后陆飞仙被接陆帆接了回去。也许是没了娄东望的真气续命,也许是被本身便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回斜风山庄住了两个月之后,她便撒手人寰。一个字也没留下。更没有对任何人提及她与娄东望唯一的骨血是何下落,又是男是女。“银月钩共有十三枚,当年陆飞仙背后暗算武圣之时用了十二枚,都收在天机禅院,后来交还了斜风山庄。”沈独把玩了此钩一会儿,便递还给了顾昭。“我从未亲眼见过此物,是真是假,怕还是要找斜风山庄那边取旧物对比一番。”“你放心,早年在斜风山庄,我与陆飞婵认识之时,便请她将那真正的银月钩给我看过了,与这一枚一模一样。”顾昭接过来,只将此物放在掌心,垂眸看着。“当初江湖便有人疑惑,第十三枚银月钩下落不明,如今看来,是留给他们的后人了。”陆飞婵,斜风山庄庄主陆帆的女儿,如今的斜风山庄少庄主,算起来应该是要喊陆飞仙一声“姑姑”的。沈独也认识她。毕竟因为娄东望与她姑姑那件事,斜风山庄近些年来在江湖上说正不算正,说邪又不邪,介于黑白之间,与妖魔道也有些往来。只是他没想到,顾昭竟是早就看过银月钩了。于是笑了起来。“寻常人到了斜风山庄,哪里会想得起去看银月钩?唯独你顾昭会做出这件事来。想也知道,你嘴上说之前都没关注寻访武圣后人这件事,可事实上一直有暗中留意。这一份心机,可真是够深沉!”这又是一番讽刺的话了。顾昭听了,看了他一眼,却没接他的话,只是将这银月钩收了起来,道:“追魂老魔给了我线索之后,我便让通伯一路追查下来,在一家医馆里找到了武圣后人,名叫娄璋。十六年前他已有七岁,记得些事,届时你一问便知他身份。”益阳城已在眼前。高高的夯土城墙已经许久没有修缮过了,长着一些荒草,早冻得没了半点绿色,枯黄的一片。朔风吹来,一杆黑旗在城头招展,颇有几分边关苍凉味道。沈独在这城下驻足抬首,微微眯了眼看这一杆黑色的旗帜,眸光流转间,沉默了许久。再开口,竟是句完全不相干的话。“当年陆飞仙或恐只剩下一年的性命,却偏偏遇到了娄东望。你说,她当时该是怎么想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