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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地赶到了渠山县,小小的县城此时塞满了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人,各个摩拳擦掌地要去医马,一打听才知,渠山马场主叫出了千两白银的赏金,寻医马的良方。阿力头上带着斗笠黑纱,背上垫了布包,装成了驼子,否则他那高壮的身材太引人瞩目,即便如此,燕思空仍然怕他太打眼,但进城之后俩人便放宽了心,渠山县里到处是怪模怪样的江湖人士,他们反倒泯然与众,不过安全起见,燕思空仍把他留在了客栈里,自己只身去了马场。声称能医好病马的人怕是比病马还多,将庄园堵得水泄不通,什么三教九流都有,比赶集还热闹。无奈之下,马场的养马人一个一个地先盘问一番,问上几个关于育马的刁钻问题,若是答不上,立刻打发走人,很快地,一多半人就悻悻离去了。燕思空毫不费力地回答上了所有问题,被下人带入了马场内。这样一番筛选,剩下的便不足百人。渠山马场的马棚之大,令人咋舌,为了隔离病马和好马,又临时加建了更大的病马厩,他们就被带进了病马厩里看马。病马厩里只有四五匹马,均是没精打采地躺着,看上去奄奄一息。一个老者问向马场的人:“听闻死马、病马有上千匹,怎地就让我们看这几匹?”“死马都已掩埋,染疫病重的放在离这里更远的马棚,你们先看这些刚刚染病的,若有眉目,再去看重病的和死的。”管家斜着小眼睛打量他们,“方才那盘问不过是第一关,诊马是第二关,若你们诊出来的连咱们马场的大夫都不如,那便趁早打道回府,千两白银的赏金,可不是给江湖骗子的。”这话令众人皆有些恼怒,一人唾了一下,骂道:“狗眼看人低。”“你说什么?”管家指着他叫道,“再出言不逊,就把你轰出去!”燕思空身旁的一名男子低声说道:“这老东西虽然势利眼,但说得也不无道理,这帮人,大多只是养过马,有几个真能诊马的。”燕思空见他年轻而文质彬彬,不似粗莽的马夫,大约是真有几分本领,便客气道:“看来兄台有过人之处。”那人笑笑:“不敢当。我见这帮人,读过书的怕是没几个,只有兄台看来气度不凡。”“过奖了,我也只是冲着赏金,来试上一试。”燕思空笑道,“不成又不问罪。”“哈哈哈可不是。”那人拱手道,“在下付湛清。”“小弟姓毛,单名一个远字。”燕思空道,“请。”几十人开始围着那几匹病马查看。燕思空翻开马儿的眼皮和嘴分别看了看,又拽出马儿的舌头,然后以手指探马儿的鼻孔。这马儿眼白泛黄,珠体浑浊,鼻孔干燥,进气出气皆是困难,舌苔紫红而口中臭不可闻。燕思空皱起眉,用手将马腹前前后后按压了一遍。能通过第一关的,定是养过马的,对马儿常见的小疾都有医治之法,观眼口鼻舌是看马儿是否康健的第一步,与诊人大同小异,所以燕思空诊马的方式并不出挑。但付湛清却不去诊马,而是在一旁若有所思地看着燕思空,燕思空诊的专注,也并未留心。诊了一会儿,众人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很快地,议论变成了争吵,谁也不服谁。只有燕思空依旧围着病马,左摸摸、右按按,而后又去一旁查看马儿的粪便。当他直接用手抓起那干燥坚硬得像石头一样的粪便时,终于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养马之人天天与马粪为伍,倒不怕这脏臭,屎尿正是观察马儿身体的重要依凭,只是燕思空长身玉立,虽是相貌平平但难掩气质过人,那手指又细又修长,那脸蛋又白又滑嫩,横看竖看都不像是干养马那样低贱粗活的人,正如付湛清所说,像是读书人。所以当燕思空用那像是执笔为文的手将马粪捏碎了仔细查看,放到鼻间认真地嗅,甚至用舌头去舔的时候,众人都惊呆了。当燕思空尝到那酸咸的滋味儿时,他脸色一变,扔下了手上的泄物,埋头洗手漱口。他面上虽是平静,但心脏已经打鼓一般地跳了起来,想着如何能离开此地。中计了。马儿分明是被下了毒。“这位兄台,你可诊出什么了?”一人好奇地问道。燕思空摇摇头:“小生愚钝,查不出是何疫疾。”众人大笑:“那你岂不是白尝了马粪。”燕思空并未理会,擦干净了手,转身离开了马厩。付湛清追了上来:“毛兄,毛兄。”他走到燕思空身边,“你当真什么都没诊出来?”“没有,不敢献丑。”燕思空大步往前走。付湛清眯起眼睛,快走几步跟了上来,突然轻声道:“燕太傅请留步。”燕思空浑身一震,顿住了脚步,冷冷地看向付湛清。付湛清拱了拱手:“我家大人有请。”“你家大人是何方神圣?”燕思空冷冷道,“大张旗鼓地设这样一出局,就是为了引我出来?”付湛清笑道:“太傅大人随我去去便知。”几名带刀的人已经围了过来,他们虽然穿着马场伙计的衣服,但一看就不只是看家护院的。燕思空握紧了拳头,马场这么大,就算他能从这几个侍卫手里逃出去,要跑出马场,光靠两条腿也根本不可能。付湛清加重了语气:“燕太傅,请吧。”燕思空心里气闷懊恼得想杀人。究竟是谁,封野?陈霂?除了他们,他想不到谁能如此精明地寻到霸州,又如此大费周章地只为找到他。燕思空在几人的威逼下,被带回了庄园,走到了一间屋舍前,门里门外皆有侍卫把守。“燕太傅,请。”付湛清伸出手。燕思空冷冷地盯着门洞,他板了板腰身,跨过门槛,从容地走了进去。无论屋内是何人,他都没什么可退缩的,死罪活罪他都受过,他还能惧怕什么。可当燕思空走进里屋,见到端坐于桌前的人时,他面色骤变,活像见了鬼,几乎失语。“老师。”付湛清恭敬道,“人带来了。”那被付湛清称作老师的人,面容清瘦儒雅,三庭五眼,端正俊朗,脸色苍白但并无病态,反倒有着一副清冷自持的风骨,浑身散发着刚正凛凛地气度,正是本该已经葬身悬崖的——沈鹤轩。燕思空倒吸一口气:“你竟然还活着。”沈鹤轩淡淡看了燕思空一眼:“巧了,这话我也正想对你说。”“看来你我二人孽缘未尽。”“燕太傅何不……”沈鹤轩指了指自己的脸,一语双关地说道,“在我面前,就不必伪装了吧。”燕思空撕掉了脸上的鬓发、胡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