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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景姒也就深居简出,彻底龟缩在东宫了。而斛律铖,是他在东宫见到的第一个生人。也许就是因为这个,昨日斛律铖溜进来时,景姒非但没有第一时间赶他走,反而为他遮掩,呵斥了青梧。原以为从那以后便不会再看到他,没想到刚过了短短一天,他便又出现在自己面前。不可否认地是,再次看到斛律铖时,景姒是惊喜大过惊吓的。东宫一成不变的死水,似乎正因为斛律铖的到来而兴起灵动的波澜。而现在,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景姒脑中逐渐成形。说话间,斛律铖也跟着坐了下来,端着小巧的茶杯,学那些附庸风雅的文人,动作局促地小口抿着茶水,浑身都是小心翼翼的笨拙。一双眼睛,总往景姒身上瞟。就在斛律铖自以为动作隐秘时,却突然对上景姒神采奕奕的眸子,他听到景姒的声音,轻轻的,像一柄羊毛刷在他心上拂过,不由随之悸动。他说,“斛律铖,你能帮我个忙吗?”白蘅给皇帝送了早膳回来,在庭院里没看见景姒,便抬步往书房走,穿过一段曲折回廊后,远远看见书房的门,是关着的。白蘅敲了门扉几下,“殿下,早膳已给陛下送去,可还有什么吩咐?”清越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你退下吧,本宫要研习太傅留下的课业,需聚精会神,两个时辰之内不要来打扰我。”景姒酷爱看书且天资聪颖,负责教导他的大学士欣慰之余,给他布置的课业也难度越来越大,像这样关门苦思冥想的情况也不是没有。白蘅不疑有他,告了声罪便退下了。书房内,听到白蘅的脚步声走远,景姒松了口气,叫了躲在屏风后的斛律铖一声,“她走了,你出来吧。”斛律铖这才转出来,眼睛里的喜悦藏都藏不住,率先往门外走,“我们走吧。”景姒连忙举步跟上。书房靠西,他们从里面出来,没走上几步,便到了斛律铖所说有一颗大树的位置。“等一下。”斛律铖把景姒拉到身后,耳朵贴在墙壁上,细细听着外面的动静。知道事关重大,景姒也不敢出声,便任由他拉着手,安静地待在一旁。约莫一刻钟之后,斛律铖有了动作,“这边。”东宫西隅荒芜,少有人打理,墙上已经长满了青苔。景姒一眼望去,并没有发现可供人钻过的洞口。斛律铖走在前,伸手在墙上摸索一番,随后将一块长满青苔的木板抽出,景姒定睛一看,果然,木板后藏着一个可容一人钻过的小洞。斛律铖将他推到洞前,言简意赅,“你先,过去,等我。”景姒没有犹豫,趴下来便往洞里钻。堂堂一国储君,做出如此不雅的举动,说出去是要让人惊掉大牙的,但景姒做起来毫无羞耻感,反而觉得很新奇。很快地,景姒便到了洞的另一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斛律铖也钻了出来。他把洞口掩藏起来,便拉着景姒爬上树,寻找藏身之地。这树虽然大,但要藏住两个半大少年还是有些勉强了,斛律铖不顾景姒的惊诧,把他抱进了自己怀里,再一起缩进了叶片最浓密的地方。除了景瑋以外,景姒还从未与人这样亲密过,他甚至都能感觉到,斛律铖微微急促的气息打在后颈处,那微微的酥麻感。他刚想挣扎,便听见斛律铖“嘘”了一声,压低了声音说,“别动,他们来了。”仿佛是为了验证斛律铖所言非虚,下一秒,禁卫军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传来,伴随着铁甲铿锵的响动。景姒顿时便不敢动了,身子甚至还往斛律铖怀里缩了缩,想把自己整个儿藏起来。斛律铖双臂环着他还未抽条的腰身,忍不住想,小太子怎么哪里都是软软的、香香的?像个塞满了棉花的香囊一样,与昨日所见那几个冰冷锐利的皇子公主,全然是两个世界的人一般。禁卫军没多久便离开了,景姒二人趁机从树上下来,沿着一条荒僻的小径往前跑。等彻底离开了东宫范围,他们才停下脚步,喘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斛律铖问,“你要去哪里?”景姒站在原地想了想,回答说,“我想去太和殿,看父皇。”斛律铖面有难色,“可是,我不知道太和殿,该怎么走。”从决定出逃到现在,一直都是斛律铖在主导,景姒都快忘了他也只比自己大两岁这个事实,心里还微妙地失落。现在,觉得自己突然有用起来,景姒神采飞扬,眸子亮晶晶的,“我带你去。”景姒虽然很少出门,但整个皇宫的地图,都已经深深刻印在他脑子里,认个路当然不在话下。就这样,景姒负责带路,斛律铖担任警戒,两人合作无间,不多时,竟然真地摸到了太和殿外。第10章第一世(9)景姒有一次,不小心嗅到了一朵腊梅,浑身难受,整个人脆弱得很,一离了景瑋身边就哭个不停。他哭,却不发出半点声息,只用一只小白胖手抓着景瑋的衣袖,默默流着泪,拿一双水润润的泪眼静静看着他。泪水把长长的睫毛打湿,变成一簇簇的,像淋了雨的墨蝶,蔫在眼睛周围,衬着泛红的玉颊,模样可怜极了。景瑋见了,心疼无比,哪里舍得让他哭,便走到哪儿都把他带在身边。哪怕是去太和殿议事,也把他安置在内殿的软榻上,让他听着父皇的声音,安然入睡。因了这段经历,景姒对太和殿还算熟悉,他领着斛律铖,趁值守宫人不注意时,穿过抄手游廊,从一个偏僻的窗户爬了进去。窗户是通向内殿的,想来此刻众人都在外边议事,内殿空无一人。不用担心被发现的景姒环顾一圈,看到盛在玉碗里的粥放在案几上,才用了一小半,便眉头蹙起,心说白蘅竟然没看父皇吃完,便回去向他复命了,真是大胆。正想着晚上哄父皇多吃些的景姒有些出神,却骤然被斛律铖一拽,身子没稳住,跌进了他略带汗味的怀里。景姒爱洁,闻到汗味,不仅眉宇,鼻头都皱起来了。他仰头看着斛律铖,嗔怪道,“你做什么?”斛律铖却神色紧张,“有人来了,我们,躲起来。”一路上,景姒充分见识到了斛律铖的警觉程度,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当下也顾不得闹别扭,拉着他躲到了一处垂地的帷幔后。透过帷幔与柱子的缝隙,景姒往外偷偷看去——率先走进来的,是身着尊贵黄袍的景瑋,他眼底有几丝疲倦,但精神尚可,只是神色不若在景姒面前时那般温情,而是冷凝着,不怒自威。跟在他后面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