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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老师的女眷,张罗得格外热情,让秀姐愈发坐立不安。食不知味地吃完饭,秀姐坚持要去洗碗。雁游按住还想劝的奶奶,自己抱起盘子,也一起进了厨房。秀姐以为这少年必定又要劝自己说出大姐的事,心里七上八下,为难不已。但自始至终,雁游却没说过一句话。直到最后一只碗被擦去水渍,放进崭新的橱柜,雁游才淡淡说道:“这种家常小聚,对我们来说是平常,但对被你所谓的大姐拐走的女孩而言,却是只会在梦里才会出现的奢侈。秀姐,你也是有父母的人。将心比心,你真能狠心放任,害了自己,更害了其他无辜女子?”闻言,秀姐顿时脸色惨白,不由自主后退了两步,抵在水池上连连摇头,似乎想要分辩什么,却说不出半个字来。有些话点到即止便可。雁游不再说什么,回客厅陪奶奶坐了一会儿,又把想做针线活儿的老人家送进了卧室。做完这一切,再回到楼上时,不出意外地,他在之前的房间里看到了秀姐。此时,她已比之前镇静了一些,但脸色依然难看:“你说其他女孩,是什么意思?”她这么一说,雁游反倒有些奇怪:“你那位大姐只拐骗了你、没有别人么?”秀姐艰难地点了点头:“她是我大姑子,按当地习惯我管她叫大姐……我嫁到她家第三年就守了寡,但后来也没结婚,仍把夫家当亲人一样看待。大姐去年开始到外面做保姆,今年捎信说比在乡下做农活儿赚得多,却更轻省,让我也来见见世面,我就出来了。没想到……”她突然毫无预兆地掉下了眼泪,很快又胡乱拭去:“没想到她竟然变坏了。刚见面时我几乎认不出她,打扮得跟电影里的坏女人似的,张口就问我要不要去国外,说做生意还是得自家人才放心。我问她是什么生意,她笑了笑,叫来一男一女,当众……表演……”回想起那一幕,她胀红了脸,双手也在微微发抖,却是因为气愤:“我不想看,但她说这就是生意,还逼着我学。我是她的弟媳啊,她怎么能这样……我不愿意,她就让人看着我,走到哪儿跟到哪儿,说等我想通为止。我观察了好几天,直到今早趁看守人交班时悄悄溜了出来,却又被慕容小弟的人捉到……我以为她只祸害了我,难道还有其他人?”“除你之外,当然还有其他无辜受害者。”说话的,是不知何时进了门的慕容灰。走到秀姐面前,他肃然问道:“你亡夫家是不是姓齐?”秀姐无措地点了点头。“齐家人解放前是暗香门的元老,专负责开门子的勾当——也就是拐骗妇女,逼良为娼。调教新人很有一手,所以在这一门里很吃得开。我爷爷不喜欢这行当,还未继承家主之位时,便几次提议将暗香门清理出九流之列。却因为牵扯到各方利益,无法施为,不得不暂且搁置。”“直到解放前夕,九流凋敝,许多人怕被清算,隐姓埋名退出江湖,过起本份日子。我爷爷在离开华夏前,趁机逼着当时的暗香门门主解散了门派,他的各路手下也都从此风流云散。没想到齐家却是异常念旧,几十年过去了,竟又开始重cao旧业。”语带讥诮地说到这里,慕容灰看向听得摇摇欲坠的秀姐,眼风凌厉:“你那位大姑子并非突然变坏,而是从小就知道这些门道。而且她青出于蓝,另辟蹊径,效仿当年贩猪仔的手法,将华夏女子偷渡贩运到国外,所以才迟迟未被查获。但我却不知道,她为何会让你这外人也参与进来?”☆、第46章卧底贩猪仔意指解放前,与洋商勾结、骗青壮去国外做苦力的人贩子所干的勾当。这些蛇头以高薪为诱饵,声称国外遍地是黄金,“介绍”劳动力远渡重洋去发财。实则是将他们卖给外国资本家,载到南美洲等地垦荒、挖煤、开矿……许多人上当受骗,怀揣发财梦背井离乡,被装在货轮里像猪仔一样贩运出国,运气好的还能逃到别的城市,绝大多数人则是客死异乡,尸骨无存。据有关资料记载,单是1930至1936年间,广省一个组织经手的“猪仔”就有五万余名之多。他们每倒手一名华工,就能赚到100美元,短短几年时间单靠这个里累积到高达五百多万美元的惊人财富。如此巨大的利益,足以教人昧下良心,视同类为牲口。这事发生的年代略晚,雁游并不知道这个切口,但听慕容灰解释后,顿觉怒气盈胸。原本想要说服秀姐的话,竟一时说不出来。秀姐亦是大惊失色,脚下一软,险些瘫倒在地上:“她竟做了这么没天理的事?她……她哪儿来那么大胆子?”想到这等伤天害理之事还干系到自家人,慕容灰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暗香门的底层多是受害者,但它的头头脑脑却绝非普通人,因为平时做的都是逼良为娼的勾当,完全没法和他们谈礼仪廉耻。想想看,你的大姐逼你一起看男女之事时,有没有一丝一毫的羞耻感?她根本是把女人当能赚钱的牲口看待,这种观念绝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形成的,而是从小就被这么教导。你和她谈道德?哈,就像和婊子谈贞洁一样可笑!”虽然嫁了个旁门左道的夫家,秀姐骨子里还是个善良的普通人。听罢慕容灰的话,顿时掩面痛哭起来:“我还以为她是被坏人引诱一时糊涂,后来又只祸害了我一个。想着这些年的情份,又怕她事发后受人嘲笑,也不敢报警。现在听你这么一说,如果……如果她真干了糟蹋清白姑娘的事,我说什么也要把她送进牢子!”终于说服了秀姐,但雁游与慕容灰却并不觉得开心,均是心情沉重。勉强压下怒火,雁游说道:“那就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秀姐重重点了点头,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开始回忆:“我进城后就被带到一间近郊的四合院里,除了一开始的那对男女、和几个打手之外基本没见过别的人。她平时也不怎么出去,白天睡觉,晚上就来劝我,一会儿说做这行来钱快,不用吃苦;一会儿又吹嘘国外怎么怎么好,她认识多少有权有势的洋人,将来定居国外就跟吃小菜那么简单。我一开始还顶她几句,但只要说了她不爱听的话,就喊打手进来威胁说要打我……我就没敢再顶她了。”听她说完,慕容灰看了雁游一眼,眸中尽是疑惑。虽然不知道暗香门的道道,但雁游也听说过老鸨对烈性女子下狠手、务必要打怕打乖了才罢休的事儿,不免也对大姐的“客气